尹婪揉了揉突突跳跃的额头,感觉脑海中有一只手不停的在翻搅神经,让她难受不已。想到外面战况激烈,死伤难定,她又不得不凝神往外走。然而她没想到刚走出地牢,常年养成的危机意识立刻发出警报,然而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颈上一痛,强撑的意识瞬间溃散。一簇簇宛若流光的子弹轨迹,五彩缤纷的飞行在夜色中,短暂而恢宏,绚烂了众人的眼,刺激了众人的神经。突突突的枪声仿佛是对夜降临的欢迎,在它的烘托下,夜色变得更是动魄惊心。满地弹痕,满树疮痍,原本优美安宁的花园如今变为了一处狼藉且混乱的杀戮之地。地上布满了横七竖八,姿势各异的尸体,满满生机在一次次死亡降临后,被斩杀殆尽。一通惨烈的杀厮杀之后,华景笙从安装着防弹玻璃的楼上走了下去。一身与夜同色的身影,孤高的从漫漫黑暗中挺拔而出,宛若整片暗色都是他的王国,沉浸在黑暗中的人都是他的子民,大家对他都是恭谨且尊敬。迎着一簇簇杀人如麻的银光,他面无表情站在了门口,过于强势的气质让四周正在厮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的让开了道路,就连银光都被俘获一般,绕开了他的身旁。他凝目望着一处幽暗阴影,一双墨蓝色的眼睛不满携带着死亡的冰蓝,朝着旁边的巫胜伸手,巫胜默契的拿出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枪。“景爷小心。”
叮嘱之后,枪躺在了华景笙的手中。华景笙浑身散发着威赫凛凛的杀气,举起枪朝着幽暗处开枪。躲身在暗处的宁欧几乎是同一时间感觉到危机近在咫尺,当即他伸手拉着正在秒杀其他人的张寻蓦,朝后面一趟,道:“小心!”
两人的身影往地面一趟,同时一蹙杀机迸发的子弹贯穿了他们隐身的树干,擦着张寻蓦飞扬的发,扎入了后方的树干。死亡擦身而过,张寻蓦惊出了一身冷汗。正要举枪回应,一丝亮光闪过了他的眼,下意识他从地上爬起,飞快的蹿到了还在费力起身的宁欧身旁。宁欧厌恶极了此时仿似负累自己,沉暗的眼中除却滔天的怒火便是对己的指责,突然有一道死亡气息逼近,他正欲躲开,却见张寻蓦身子从他眼前划过,紧接着一声清晰的闷哼声聩响在了耳畔。“寻蓦!”
张寻蓦感觉整条左手手臂失去了知觉,一股麻木的感觉从左手直窜入心。但是还足以将他击垮,他将宁欧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肩,一边撑起宁欧,一边继续应对对方四处不在的杀机。“阿欧,跟我走,我们要退到人圈里面。”
宁欧靠着张寻蓦起了身,伤腿因为之前反复被伤,加上刚刚的动作过大而再度疼痛起来,他从张寻蓦的衣服内侧拔出了抢,目光迎着满面杀气,看到一道顶天立地,孤傲得仿佛整个天地都是他的王国的身影,对方身形高大,浑身散发着冷酷与杀气,尤其是那双隐隐透着阴冷蓝光的眼睛,让他厌恶十分。对方也发现了他,举起的手瞄准了他。而他同时也举起了手枪,隐含着死亡的枪口也对准了华景笙。人影攒动,杀气如麻,喧嚣若庭市。但是两人对视间,嘈杂全消,只剩下各自眼中的自己。生死一线!“咔……!”
两声几乎同一时间扣下扳机的声音,激起了不起眼,但是轨迹却森冷若死亡之魂,朝着各自的方向破风而去。“景爷!”
巫胜知道华景笙想来枪无需发,但是见到宁欧出手也是这般精准,那银亮亮的弹头直直逼着华景笙伟岸的身形而去,顿时心慌,不由上前保护他。宁欧一半的重量在自己那条完好的腿上,一半放在了张寻蓦身上,在他与华景笙各自对峙间,两人已经进入到了自己人的防护范围内。华景笙那威势逼人的子弹在靠近他的时候,因缘巧合被一个路过的人挡住,那人当场被爆头,霎时鲜血四溅,沉默倒下,成为了满地冤魂中的一个。而华景笙看着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宁欧,冷酷的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笑容,长臂一伸,拉过了站在巫胜身旁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喽罗。宁欧见华景笙为了活着不惜拿旁人作盾牌,眼中的厌恶更重。看着那个毫不反抗的小喽罗的时候,心头蓦地一突,但是下一秒就亲眼见证本该孤注一掷打入华景笙体内的子弹被他挡住,那人身子一颤,瞬间成为了一个为主而死的替死鬼。有一道银光从高处发出,瞄准宁欧而去,但是子弹在即将爆他头的时候,又被鬼使神差的打入了另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宁欧依然完好的站在人群里面。但是此刻他的目光汇聚在了华景笙身上,没有看到被他打中的人正以某种哀伤的眼神望着他。“阿欧,看来对方真的是早有准备,而且一心与我们对战啊!我们的人死伤太多,再死撑下去,恐怕我们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寻蓦看着死伤过半的己方,再看依然人多势众的敌方,优劣太明显,让他不得不提出这个建议。“但是天擎还没找到!”
宁欧拧着眉,忍着疼,声音透着一股不肯退让的桀骜之气。“对方能对我们展开这样的厮杀,你认为天擎活着的概率有多高?”
张寻蓦知道宁欧不肯吃亏,但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说出更让宁欧不甘心的话。他的话音一落,宁欧的脸色果然阴沉骇人,前一刻就杀气淋漓的眼眸,这一刻更是惊心。他宁欧何曾这样吃过亏!华景笙!他凝视与他藏身于人圈之后截然不同的人,他沉稳凌然的站在了人群前方,将一切杀机与危险踩在了脚底,一双诡谲的墨蓝色眼眸如海如渊,让人触之生畏。这就是让尹婪心甘情愿臣服的人吗?想到尹婪,他的目光快速的掠过了所有人的方位,却离奇的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这种战况,这种时刻,她竟然会不在!在宁欧深思间,四周的战火更是灼烈,之前还只是远距离射杀的人,开始收拢的他们的围猎圈,生生将宁欧与张寻蓦等人围攻在了里面。眼看着挣扎越来越激烈,死亡也越来越接近,宁欧抬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夜空,隐约觉得寂静的空气被一股巨大力量带动,活跃了起来。随着自己的人占据了主动权,华景笙大步一迈,凝着一张冷酷逼人的脸朝着宁欧走去。巫胜低头看了一眼已经了无声息的黑影,对上方埋伏的赛斐打了一个手势,赛斐点头回了一个好的手势。浩瀚夜空下,黑暗蛰伏中,两方的人马呈鲜明的对立姿势各自对峙着。随着华景笙的出现,纷飞的战火渐渐消停。宁欧看着淡然自若,行走在杀戮战场的男人,这份气度,这份冷酷,非常人所及。“认输吗?”
华景笙走到人群前方,过于诡谲且锋利的目光让挡在宁欧身边的人紧张不已。宁欧看到与自己正面相逢的华景笙,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优秀,同时也很嚣张。可是就这样让自己认输,那是不可能的!“我的认知中从未有过这个字!”
他狞狂一笑,语气张扬。“的确,鹰门的人还没尝过失败的滋味!那我今天就来为你开一个先例!”
华景笙墨蓝色的眼眸泛起冰蓝之色,诡异的光泽如同蛰伏在暗中蓄势待发的野兽,凶狠而残冽。张寻蓦对眼前这个气势惊人的男人十分警备,听闻对方语气肯定的道出了他们隐藏多年的身份,心头更是警铃大作。左臂不能动弹,但是握着手枪的右臂也迟迟不敢放松。相对他的严阵以待,宁欧显得要淡然得多。“看来你把我们的背景调查得很深,既然这样你应当清楚,纵然你有不凡的实力,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领域,在这片领域我们才是绝对的王者!”
“是吗?已经退隐多年的组织,还能兴起多大的浪!”
华景笙不以为意,语气中尽是轻蔑。“你可以试试!”
宁欧桀骜应对华景笙的轻蔑。沉默间,气氛再度跌入一份诡异中。“头儿!”
突然赛斐一声大喝,随即他所在的三楼狙击点银光四起,枪声不断。巫胜见状,立刻对附近的人使眼色,让他们去帮忙。但是赛斐纵身一跃,从三楼径直跳了下来,落身时毫发无损,只是一边呸呸的吐渣,一边拨弄着自己沾满灰尘的头发。华景笙回首凝望,深眸透过浓郁的夜色锁住了那一处风波诡谲之处,忽而挑唇,似笑似讽,“六音,你的出尔反尔倒是来得及时。”
如海般静澜的夜色中,一道高挑的身影轻盈的出现在三楼平台的边缘,他眉目自若,神色淡然,仿佛不将华景笙的质问看在眼里。“景爷,当初答应你是为了得到那个东西,但是与鹰门的联手也是为了那个东西,所以我并没有出尔反尔,因为我要的从未变过。”
他行走在边缘,看似只有他一人。实则他的四周尽是隐藏起来的暗杀者。华景笙听闻六音大言不惭的回答,墨兰色眼眸中的淋漓杀气使得他眼底的冰蓝纯净非常,宛若巨大天幕下一池清冷的冰泉,蓝得纯粹而宁狂。“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安然离开了!”
随即他将冰眸投向只能靠着别人才能安稳站立的宁欧,眼中嗤笑与轻蔑,再度浮现眼底,“你说这是你的领域,你才是王者,那么我就要看看你跌倒在你的骄傲中到底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