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座司机边上的小年轻是新进公司的助理,几乎在傅云昶话音刚落时就和人通起了电话,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傅云昶的命令。听着车内那模模糊糊像是越来越远的声音,傅云昶静静靠在后座上,脸色依旧冷的可怕,凌厉的眉峰微皱,眼中的墨色像是寒冰,让人不由自主的发冷。司机不自觉的挺直着腰板,有些拘谨的侧头问,“先生,我们回医院吗?”
小助理也有些尴尬,“这里太偏僻了……安,安小姐还在医院呢……”他硬着头皮提起被傅云昶强拉着去做人流的安美娜小姐,就感觉后背一道目光如有实质,刺的他浑身一个哆嗦,他立刻明白自己多话了,忙转身直挺挺的目视前方,再也不敢多话。过了一会,两人只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这会再忍不住转头,就看到他们的老板傅云昶已经重又下了车,踏进了破旧的木阁楼,楼梯的木板咿呀呀作响,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两人对视了一眼,本能的觉得现在的傅云昶,有些奇怪。小助理叹了口气,安美娜年轻漂亮又高贵大方,平时对他也十分照顾,他之前找不到机会投桃报李,这会难得找到了,就想着帮她说几句好话,毕竟哪个女人被心爱的人拉着去打掉孩子都是受不了,希望心爱人陪在身边的。只是他人微言轻,傅云昶并不搭理他,他也只好就这么算了。至于安美娜安小姐,也只能要她自求多福了。这样想着,他示意司机熄了火,两个人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心里却都开始在想,能让傅云昶这么不正常的人是谁。好像是一个跛脚的女人,还是个带着女儿,脸被毁的差不多的女人。随着傅云昶越走越远,木板咿呀作响声也渐渐变得微不可闻。傅云昶静静的站在叶覃的门前,听着里头模模糊糊慢慢不成调子的沙哑歌声,微微出神。三年了。他止步在门前,眼神复杂。那一年,是有人亲眼看到叶覃摔下悬崖,所有的人都在找她,可最后,是秦晋安找到了她的骨灰,在公主坟附近的公墓把她葬了,他带着人刨开了她的墓,看到那里面的骨灰坛,那一刻,他差点就要信了……可是今天在医院的惊鸿一瞥,就连冥冥中都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她没死。他像是个溺水的人,抓着顺流而来的一截浮木,再也不肯松手。屋子里叶覃哄囡囡入睡的歌声越来越小,慢慢的变成一声接着一声的轻哼,他的脸被隐藏在阴影中,晦涩莫名。等里头再没了声响,他却仍旧站在门外没有走的迹象。小助理在车里等的实在不放心,小心翼翼的下了车摸索过来,“先生?”
他进傅氏公司才不久,日常的处理公事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傅家人称呼傅云昶的称呼,他有时候奇怪为什么要叫傅云昶先生,不过后来得不到答案,也就不再继续深究下去了。傅云昶听到耳边有叫唤声,才像是回过神来,轻轻唔了声,就退开一步,沉声道,“开门。”
“啊?”
小助理有一瞬间的呆滞,几秒后立刻回神,只是拧了几下,门纹丝不动,他脸色尴尬的看向一旁冷的跟个石头一样的傅云昶,低声说道,“等我几分钟。”
他说着急匆匆到了附近的五金店,拽了个专门开锁的老头来。老头老眼昏花的,开锁技术倒是一流,在他一手开锁,小助理一手交钱之下,他乐呵呵的走了,也没关心这俩衣着考究的大男人开这么间小破出租屋干嘛。傅云昶一个人进了屋子。这是间他站进去后就没有多少空间了的屋子,微弱的光亮,让他勉强能看清床上那微微隆起的一团,他走近一步,看向床上的人。那个他以为是叶覃的人满脸憔悴,已熟睡过去,却在睡梦中还紧紧抱着怀里粉雕玉琢的瘦弱小女孩,视线再稍稍一凝,他看到一道狰狞的疤痕横在她的右脸,如此近距离的凝视,让傅云昶的心无端一痛,忍不住伸出手抚了上去。他的手指冰凉,一触碰就叫浅眠的叶覃惊醒过来。骤然看到黑暗中的傅云昶,让她惊恐的尖叫起来,伸手护住怀里的女儿就要跳下床逃走,傅云昶也不拦,冷眼看着她抱着孩子冲到门口,又一步一步退了回来。小助理守在门口,手里举着被他临时充当电筒的手机,那光照的囡囡迷迷糊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问,“妈妈,天亮了吗?”
叶覃心中一痛差点哭出来,她勉强笑了笑,柔声道,“不是,是有叔叔担心囡囡怕黑,送了电筒过来。”
囡囡开心的在叶覃怀里对小助理笑,“谢谢叔叔。”
顿时让小助理有些受宠若惊。稚嫩的童声让傅云昶的心一动,胸腔里那颗缓缓跳动的心有一刹那的加快,他朝小助理看去一眼,小助理会意,虽然心中也喜欢囡囡,但是老板的话他不敢不听,他笑着凑近囡囡,“叔叔带你去外面走走好不好?”
囡囡疑惑的看向叶覃。叶覃知道今天要是不打消傅云昶的怀疑,她和囡囡一个都走不了,她不想唯一的希望也被傅云昶夺走,只好咬了咬牙,柔声对囡囡说,“囡囡乖,和这位叔叔去外面走走,妈妈和另一位叔叔说会话就来找你好不好?”
“恩!”
囡囡重重点了点头,咯咯笑着朝小助理张开了双手。看着女儿被带走,随后那房门被小助理随手带上,狭小的出租屋里,顿时回归一片黑暗,逼仄的空间里,是男人平稳到了可怕的呼吸。他像是黑暗里掌控一切的王,冷静而又耐心的等待他的猎物出现。叶覃狠狠闭了闭眼,颤抖着声音,“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叶覃,我只是个跛子,是……”“脱衣服!”
冷冷的一声。黑暗里的男人轻蔑的笑了起来,他双手插兜,修长的大腿只跨了一步,就逼到了叶覃跟前。叶覃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撞上房门发出“咣当”一声,直到傅云昶灼热而又霸道的气息在她颈间巡游,她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双手抵在他胸口将他往外推,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先生,请你自重!”
傅云昶在黑暗中笑的残忍而又笃定,“想证明你不是叶覃,那就给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