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元还指望着靠她爬上太子的大船,自然要努力想办法,既然顾芊婉不肯配合,那只有用买的作品,暂时糊弄过这一关再说了。双面绣虽然难绣,但也不代表其它人不会,只是会的人少罢了,只要他肯花费重金,相信,一定能买到东西的。顾明元立即让春生给自己私铺的新管事于大海传信,让他高价寻找会双面绣的绣娘,日夜赶工,不管花费多少银俩,一定要在期限之前,把绣品搞定。婉居之中,顾芊婉嘴边微带着笑意,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原来除去面巾之后的脸,也算是五官端正之人,正是阿大。“你这一趟江南之行,可还顺利?”
“幸不侮命,不过属下因为一件事稍有耽搁,这才回来迟了。这件事如果能够办成,对主子以后的大事,有重要作用。”
阿大恭敬恭敬的回道。“噢,是因为什么事?”
“属下现在对外还有一重身份,乃是顾家大少爷私铺的总管事,接替马六之职。属下在那边名叫于大海。”
阿大说此番话时,眼中闪过一丝丝得意。顾芊婉果然惊讶的站了起来,急切上前几步:“你说什么,你成了顾明元私铺的管事,你接替了马六的职位,当真?”
“是,主子!”
“太好了,我们正愁着,要如何收买顾明元的人,将我们的计划进行下去,你就来了,看来是老天爷也在帮我。”
顾芊婉激动的挥起了拳头,手指上面干净的很,丝毫没有任何伤口和血迹。之前顾百万等人看到的,当然都是阿二用高明的画妆术,画出来的伤痕。而纱布上的血也不过是些鸡血罢了。顾芊婉满脸喜色的将阿大扶了起来,快步走到茶几边,打开一个背囊,里面赫然是八幅业已成品的双面绣帕。阿大瞳孔一缩,因为他刚接到了顾明元的口信,让帮忙寻找绣娘,连夜赶绣龙凤呈祥的锦帕,到时候好制作缝到走马灯上面去,怎么会这么巧,主子就有了?“阿大,你再仔细看看,这可不是龙凤呈祥。”
顾芊婉神秘一笑,将双面绣的锦帕打了开来,阿大细细一看,方才失笑。果真不是龙,龙的爪子上少了一趾,只是蛟而已,而且那也不是凤,没有九翎尾,只是孔雀而已。但就算是这样的锦帕,也非亲王不能使用。所以,这些东西是来自……“灏凕宣送给我的,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呢,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顺来的?管它呢,反正倒时候倒霉的又不是我!”
顾芊婉敢直接称呼他的名字,阿大可不敢,甚至在听到这名字时,不自觉就浑身寒毛倒立。“阿大,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这些东西给我送到顾雨薇的手里。”
“是,主子!”
阿大提起包裹退下。……顾明元花费了比平日贵几倍的银子,终于在进宫前一日,将东西都做好送了过来。顾雨薇喜滋滋的摸着那些漂亮的锦帕,看的目不转睛,真的好美,尤其是两面图画居然相互辉映,美到极致。这些东西,一看到就让她有种想要占为已有的感觉。“别看了,春生,赶紧把这些东西,拿去缝制在走马灯上面。”
顾明元根本不理解女人的心思,只惦记着时间不够了。春生赶紧拿走锦帕时,顾雨薇有些不舍得,与他拉扯了一下,就落下一块来,顾明元拾起来时,只是眼儿一扫,办过皇差的他立即发现不对劲。“这龙怎么少了一趾,还有这凤为何只有七尾?该死,这于大海是怎么办事的,这些绣娘竟如此马虎?”
顾明元气的满脸铁青,如果让皇上发现,这龙并非是真龙,而是蛟,一定是认为他在欺君,他是藐视皇权。因为时间紧急,顾明元只想到可能是绣娘太匆忙,并没有想到其它。不行,立即得想办法补救!只是再发回去让绣娘重绣,已经来不及了,顾明元低头沉思,春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少爷,如果只是展示一晚的话,不如用染布之法再多绘上一趾两尾。等展示完毕后,再想个办法,将灯毁了,到时候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好,就这么干!”
顾雨薇的双面绣走马灯终于完工,远远摆在那里,点上烛火,映着夜色看过去,简直是光彩夺目,尤其是八帕锦帕上面的龙凤呈祥图,以各种姿态出现,或是缠颈交鸣,或是浮云追月,简直是栩栩如生,让人看的目不瑕接,无法转目。“大哥,这灯太美了,一定要送给皇上吗?”
顾雨薇好肉疼呀,这么美好的东西,如果能够据为已有,该多好!顾明元瞄了一眼没脑子的顾雨薇,忍下耐心的说道:“取悦了皇上,被太子赏识,等你成了太子侧妃,要什么没有,何况一只小小的走马灯?”
顾雨薇一听也对,立即放开那走马灯,高傲的抬起下颌,她明晚要最美好的姿态出现在太子和众皇子面前,她要成为全京城公子哥们膜拜的女神对象。双面绣式的走马灯,这在大元朝可是首例,皇上当然不会独享这样的好东西了,由皇后出面,广邀各大世家王公贵族的千金、公子,顺便宫中也制作起各种各样的彩灯,正好趁着中秋节前夕,办个灯会。顾百万是天下首富,亦是大元皇帝结拜兄弟,而且献灯的又是顾百万的三女儿,皇上哪里会忘记了他,自然是给顾府发了请贴,虽然很不乐意看到顾芊婉,但还是也添上了她的名字,算是给顾百万面子。翌日,天气晴朗,天气舒爽,一早顾府就忙活开来了,许多奴婢搬着大量的首饰和成衣,往揽月居来回穿梭。顾百万听到来福的禀报,心中寒意更重,顾雨薇的生母孟氏,昨天才被送到北苑去,今天她居然就有心思打扮,而且还能花枝招展,只顾着自己美不美,丝毫不管自己的生母,在北苑过的好不好?这样的女儿简直和孟红叶,如出一辙,都是那样自私自利,无情无义。顾雨薇正对着镜子装扮,一套又一套,不厌其烦的试着成衣铺子里送过来的衣服首饰呢?今天她要艳压群芳,尤其是顾芊婉,嫡女又如何,看她如何将她压的翻不了身。顾雨薇本身气质是属于白莲花式的人物,所以孟红叶以往替她打扮,都是走清纯如仙子般的飘逸路线,也容易让人一看,就先怜惜上几分。但是现在孟红叶被送到北苑幽禁起来,顾雨薇身旁的人,都不敢违逆三小姐的心事,自然是什么华丽就挑什么了,哪样贵重就哪样往她手里送。顾雨薇自己内心深处,当然是喜欢富丽堂皇更多一些,对那些素净的衣服和简单的首饰早就厌恶透顶,现在没有人在耳旁聒噪,任由她想穿啥就穿啥,这样的感觉真好。哪里还想得起来自己的亲娘在北苑受苦呢?她现在满心都是想着,要如何艳冠群芳,让宫里的皇子们,眼中只有她一个人。顾雨薇看着忙碌不停的丫头,突然眼中放射出一缕怨毒,朝着小桃吩咐道:“今日本小姐要进宫献灯,这里这么多活,你们哪里忙得过来,你派个二等丫头去,让看守祠堂的冯婆子和刘婆子过来帮忙。”
小桃知道,三小姐这是打算借今天的东风,跟那两个婆子算旧帐了。顾雨薇想到前几日自己跪在石头蒲团上面,现在膝盖还隐隐作痛呢,她当然要好好回报下这两个婆子了,便让初雪将软垫里塞了满满一排的银针,摆在自己的跟前,耐心等着两个婆子过来。冯婆子和刘婆子万万没想到,三小姐竟然这么快就复起了,这风水转的也太快了一点,一听小桃说让她们去揽月阁帮忙,立即就吓的抖作一团,知道大事不妙了。只是她们想溜去找顾芊婉帮忙,小桃又怎么可能让她们离开,当即让小厮们连押带捆的拖来了揽月阁。小桃和初雪,朝着两个婆子后膝窝处一踹,她们俩便如滚瓜一般,卟嗵一声跪在了软垫上面,然后哎呀乱叫,鬼哭狼嚎起来。几十根银针同时扎进了膝盖里,能不痛吗?顾雨薇还让丫头们端来了炭盆,将簪钿有花纹的那面,放在炭盆里烤的热热的,就那样笑嘻嘻的往冯婆子额头上一贴。在一阵肉熟了的恶心味道中,冯婆子痛的差点在地上打起滚来。“乱嚎什么,本小姐是看得起你,才给你纹一个天然的额头花钿,你不但不感谢我,还要鬼哭狼嚎,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谁,我可是当今圣上亲口封的七巧娘子,今天我可要进宫献灯的,你若是把我给吓坏了,进不了宫,献不了灯,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你说爹会怎么处置你呢?”
顾雨薇笑意嫣然,但此刻看在婆子眼中,却比那美艳恶鬼好不了多少。冯婆子立即自己捂了嘴,痛的唔唔,趴跪在地上,拼命给顾雨薇磕头。“刘婆子,你说冯婆子额头上那个花钿纹漂亮不?”
顾雨薇眯了眼瞧过去,刘婆子早就吓的尿了,语无伦次,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既然你也觉得好看,那你自己纹一个吧,正好你们俩凑成一对儿,咯咯。”
顾雨薇眼中有着兴奋和颠狂,直接将钗子往地上一丢,让刘婆子自己动手。刘婆子拼命想要往后退,却被两个丫头死死按住,顾雨薇阴森森的靠近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吞炭和纹花钿,你自己选一样。”
什么,吞炭?那火红的炭,从喉咙里吞下去,人还有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