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去一天。 这天清晨，校园是寂静的，树叶晃晃悠悠低语。 在校门口附近，严辞停好小电驴，使坏拉了下严六堡的马尾，有点弄乱她头发，被她气呼呼地追着一路跑。 最后两人跑到学校，在校门口撞见了林初萝，严六堡才停手，脸红扑扑的，恼羞地瞪了严辞一眼。 看到严辞和严六堡，林初萝欣喜不已，打起招呼：“严辞，六堡，早上好。”
“嗯，早上好。”
严辞回应了一下。 严六堡也点头，朝着林初萝梨涡一笑。 林初萝是学生会成员，今日正巧是她值日，负责抓校徽。 五中校规，没有佩戴校徽是不能进校园，主要是为了防止校外无关人员进来。 此刻林初萝站在校门口，扎着马尾，微笑的脸蛋很是温柔，让人感觉很是亲切。 严辞觉得这样的她挺好的，有她爸爸官家的感觉。 …… 此刻还是晨光熹微，雾气还没全散开。 严辞到学校告别林初萝后，没有立即去教室，而是在校园池塘那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拿起耳机，和严六堡一人分一个，准备一边听着手机里标准的英语发音，一边晨读。 “以后我们在这里晨读一会，等到快上课再回教室。”
严辞用手塞了下耳麦，笑着说。 “在这里晨读吗？”
严六堡问了句。 “对呀，这里很安静，池塘还有鱼，晨读时还可以喂鱼。”
是这样的，这学期和妹妹没有同桌，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督促她好好学英语。 为此，早晨得提前来学校。 虽然家里也能早读，但没有那个氛围，要学习，氛围还是很重要，没有比学校更适合学习的地方了。 “那我们晨读吧。”
严辞说着，点了下播放键。 和妹妹一起肩并肩晨读，看着太阳一点点冒出来，这样的感觉真不错。 池塘旁是教职工宿舍，很多老师住在这儿，两人在这里一起听耳机，自然会让老师瞧见。 不过严辞也不在意，因为是兄妹关系，就有恃无恐，老师要批评他们，连理由都没有。 要是其他男女生，在学校这样明目张胆在一块，被教务处主任抓到，肯定得批评早恋。 严六堡和严辞坐在一块，一人一只耳机，听得很有共鸣。 听了一会儿，她忽然抬头看着哥哥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边听边读，我感觉发音我都懂了。”
严辞笑了笑，解释说：“自己念英语是不好的，要一边听着地道的发音，一边学习怎么发音节奏。”
“这样呀。”
“嗯，所以你要念出来，这样才有效果。”
“好，知道啦。”
严六堡甜甜一笑，就一边听，一边嘴里复述听的内容。 或许是早上起得太早，她有点犯困，读着读着，头就慢慢地往严辞肩膀靠。 其实她靠的速度很慢，单看一眼很难察觉这变化。 但最后严六堡的脑袋还是安然地落在严辞的肩膀上，粉腻腻的小耳朵贴着严辞的衣服。 瞬间，严辞内心咯噔一下，本想还说些什么，但听着她的朗朗书声，忽然没那个心思。 嗯，她开心就好。 虽然可以气她，然后又哄笑她，不过还是算了。 此刻心情有点复杂，不过发现了那种异样感情后，心态和之前大不相同。 现在是守住底线，不伤害妹妹，偶尔亲昵没有关系。 毕竟对彼此生活涉足太深，人生都是各自的痕迹，从小一起打闹玩到大，也是从小呵护她到大，真的很在乎她会不会开心。 经过这个寒假，严辞也在认真考虑，为什么和妹妹之间感情比前世好很多，甚至有点病态。 思来想去，严辞觉得是相处模式改变的问题，他并不像以前调皮贪玩，爱捉弄妹妹。相反的，反而是从小宠着哄着妹妹，哪怕妹妹偶尔无理取闹，也无比照顾包容。 现在后知后觉，这样的相处模式，其实不就是情侣的相处模式？ 所以说，从小和妹妹是这种相处模式就很有问题，只是他没发觉而已。 从小到现在的成长过程里，妹妹的性格也在完善，被他影响着，偏偏这种关系又很含蓄，保持一定距离，一直在若即若离的美好里，甚至有时候要猜测对方心思，就导致两人越发默契，任何情侣都没有他们这样契合度。 如果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会有爱，一定是男孩宠爱着女孩。 如果男孩从小天天抢女孩吃的，欺负女孩，儿时记忆里全是这种画面，只能称为同一个村的。 因此，到现在严辞有点明白他的错乱感哪来的，为何他看妹妹总有一种奇怪感觉。因为他小时候改了相处模式，导致不知不觉地培养了一个百分百匹配他的女孩。 就好像是一束花，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裁剪拼凑，最后花自然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而过去小时候，他和妹妹牵手这些很正常的行为，现在也因为情窦初开变得暧昧。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 但这样想明白了，才可以正视自己内心，直面这个问题。 …… 天气还是有点冷，丝丝缕缕的凉意从脖颈窜进来，但因为她脑袋的依靠，暖暖的。 严六堡忽然将手放在他腿上，严辞想推掉，却又注意到她的手冻得红了。 她的手这么凉的吗？ 严辞愣了下，握起她的手，本来想从腿上推掉，意外感受下她的手温，忽然就取消了想法。 一股冰凉触感传来，就轻轻地搓了几下。 “你手怎么这么凉？也不会自己搓搓？”
严辞有点无语地说。 “我不冷啊……”严六堡却说。 “这样还不冷？”
真是的，还是笨笨的，不会照顾自己。 奇怪的是明明不是第一次手牵手，但这次居然会有点陌生，微微的冰凉感从指尖传来，身体却好像被多巴胺泡着，手也有点发热。 其实他心底没什么特别想法，却有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就是奇怪的愉悦。 想起上次两人这样牵手，还得追溯到三年级。 也是很久没牵手，严辞有点不熟悉了，感觉她的手比小时候更软更小了，捏着更舒服了。 当然，他知道这是因为经常打篮球，他手大了，骨骼硬了，而女孩手没怎么长，反而更圆润了，所以显得小了，软了。 但此刻严辞心底还有点很甜的神奇感觉，压根分不清这是亲情还是爱情，唯一可以确定是，很喜欢这种美好。 凉风吹着校园的香樟树瑟瑟发抖。 严六堡有点失神，低下头看见严辞的手轻轻摩挲自己的手，接触的地方一寸一寸温暖。 小时候没什么感觉，此刻却情窦初开，她愣了下，顿时心砰砰跳，仿佛小鹿乱撞一样。 抬头瞧了眼严辞，她眼里浮现灿烂，脸颊红了起来，甚至手的触觉都失去了，手臂僵硬得如榆木，好像触电般的滋味。 当然，这样太显眼了，真的容易让人误解。 但是她没动，反而有种时空凝固的错觉。 好像回到小时候。 当时手牵手，好像心和心相连，真让人怀念。 …… 时光清浅，严辞发现周围学生渐渐多了，就停手了，恋恋不舍松开她的手：“明天带个保温杯过来，你热热手。”
“保温杯怎么热手？”
严六堡想不明白，努力认真听着严辞说话。 “保温不好的保温杯就可以热手。”
严辞解释着，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这样只顾和妹妹聊天，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早在几分钟前，教务处主任潭虎就站在树下，将全程经过瞧得是清清楚楚。 身为学校纪律维护者，他哪能忍得住，吼了声：“你们干嘛呢。”
当时他就怒了，大叫一声：“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
严辞转过头，就看到了熟悉的教务处主任，愣了下。 潭虎还以为抓到明目张胆早恋的学生，等到看清严辞的脸，瞬间吃了一惊：“严辞？怎么是你？”
呵，老熟客了。 上次逮到他翻校门的就是这位老师。 严辞淡定地说：“谭老师，我和妹妹晨读呢。”
“……” 离谱，有你这么晨读的吗？ 潭虎一脸无语地看着严辞，最后翻了个白眼，因为清楚严辞和严六堡关系，所以也没有为难两个人。 “严辞，老师还是得说你，在校园里注意点影响……” 说完，潭虎就转身离开。 严辞无语，转头看着严六堡说：“没事没事，上课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