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7 险丧(1 / 1)

六月初,越来越靠近三格格生产的日子了。  宁樱很是紧张,跟四阿哥说过之后,带了许多吃的穿的用的,往三格格那里又去了一趟。  三格格自从不孕吐之后,整个人精神都好了许多,如今虽然月份大了,但是身体的不适感却没有开始那么严重。  就是走路的时候被骨头的酸痛压迫的走成了八字步。  她托着肚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是因为吸取了额娘的经验。  额娘之前曾经说过:想要孩子容易生产的话,平时就要多走路,千万不能偷懒。  三格格很是听话。  宁樱一过来,清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对于产房里的诸多布置,她什么事儿都不问三格格了,反而跑过来问宁樱:“侧福晋,准备的这样行吗?”

宁樱在产房里左看右看、四处检查,又伸手摸了摸床铺的柔软度,高度,坚固度,又把准备好的接生嬷嬷们全部都叫过来问话。  嬷嬷们知道上面坐着的这位是雍亲王最宠爱的侧福晋,又是格格的生母,一个个拘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于是宁樱便也只问了领头的嬷嬷。  等到万事全部都安排妥当之后,她才离开了三格格这里。  三格格看额娘要走,满眼都是舍不得,可怜兮兮的一直拉着额娘的手,把她送到了院子门口。  她还想再往外面送去,宁樱摇了摇头:“你好好养胎,不要四处乱走动,听话。”

她说完,看了一眼清扬。  清扬会意,立即就过来紧紧的扶住了三格格的手臂。  三格格站在院子门口,一手摸着肚子,一边目送着额娘走,盯着看了好远。  宁樱走着也不放心,回了好几次头。又对着女儿遥遥的挥手,意思是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别干在太阳下面站着。  三格格一步一回头地回去了。  ……  一直到马车都停在圆明园门口了,宁樱还觉得自己的心思仍然在女儿那边。  直到小儿子弘昼从院子里面跑出来,一把抱在她的大腿上,宁樱的心才被拉了回来。  她低头伸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  弘昼胳膊弯里正夹着一只小狗,额娘没回来之前,他正在抱着小狗玩耍。  小馄饨如今已经老的不能动了,整天也只是和墨痕依偎在一起懒洋洋的晒太阳,这几只小狗都是小馄饨的后代。  就算饲养的条件再好,照顾的再精心,狗狗的寿命毕竟比不得人——这两只小狗也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了。  宁樱低头摸了摸小狗,伸手牵着弘昼的小手:“走,咱们进去。”

弘昼也知道额娘这是去看姐姐了,于是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就仰头奶声奶气问额娘:“姐姐?”

他还不能长篇大论的说许多话,但是关切的心意却是相通的。  宁樱拍了拍他的后背心:“姐姐很好。”

傍晚的时候,因为四阿哥一早已经提前让人过来,说晚上会过来,所以宁樱亲自下了小厨房,正指挥着奴才们准备四阿哥爱吃的菜,忽然苏培盛手下的人气喘吁吁的过来了。  人刚刚站定,就说过来给侧福晋通报一声——王爷来不了了。  宁樱倒也没有太意外——如今康熙信任的人越来越少,四阿哥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更何况如今在圆明园里,离着畅春园又近。  若是万岁那里想到了什么要事要吩咐,四阿哥立即得过去一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上一次也是的:她正在陪着四阿哥用膳呢,连羊肉串都是滚烫的,还没晾凉能入口,结果四阿哥就急匆匆的被人给叫走了。  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事?  宁樱一边想着,一边把来人打发走了,又重新转身进了小厨房。  天气已经是六月了,外面热得很,这这时候的人又不能穿短袖短裤,更何况四阿哥要见万岁,仪容自然更要整齐具备。  光是那一身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的,宁樱看着都觉得替他感觉要中暑了。  更何况四阿哥还得天天在外面跑。  他是真的忙——过去好歹还有空,让大夫隔上十天半个月过来,请个脉,再开一些药方补养身体。  但是如今就连请府医问诊的时间都没了。  宁樱一边想着,一边准备做个绿豆汤,放凉了之后加点冰糖,再配上金银花。  这个做法很简单,但是最解暑——喝绿豆汤时,不用把豆子一起吃进去,只要光喝清汤,就已经很养人了。  若是四阿哥晚上要忙到太晚,她就让奴才们把这绿豆汤给送到前面书房去。  宁樱自己觉得自己安排妥帖,结果整整一晚上,四阿哥都没有露面。  第二天,宁樱才知道——原来前一天八阿哥突发疾病,一度奄奄一息。  差点人就没了。  这是自从上一次伤寒病好不容易熬过来之后,八阿哥第二次大病。  大概是康熙也觉得上一次对待这个儿子,难免有些太过于冷酷无情了——尤其是吩咐大队伍要绕着八阿哥的居处走,以免八阿哥死在那里,沾染了他的晦气。  那件事之后,九阿哥、十阿哥等人都颇有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感。  于是这一次八阿哥重病,康熙让三阿哥和四阿哥前去探看,并且口头传达了他的意思——老八可以安心养病。  虽然政治生命已经完结了,但是毕竟是亲儿子,所停之俸银米仍照前支给。  八阿哥在病床上泪流满面。  大概是受到父子关系转好的情感激励,八阿哥顽强的挺了过来,又熬过了病魔的第二次攻击。  不仅如此,康熙还下了命令,让五阿哥去监工——把八阿哥所在赐园旁边的民居都给迁走,打算给八阿哥的园子往东边调整调整,换个地方。  所谓的“往东边调整调整”,其实就是离畅春园更近了。  八阿哥有苦难言,只能苦笑着。  他知道皇阿玛这是在监视自己,离得越近才越好监视。  可是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他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水花吗?  皇阿玛还要这般警惕?  八阿哥在无尽的苦涩中,越发意识到自己过去努力搏那“八贤王”的声名,在皇阿玛心中,留下了多么深的影响。  何其愚蠢,何其后悔。  可惜一切时光都不能倒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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