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也是心冷。若不是当初有意要逃,也不可能把脏水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我确实见过她没错,但我什么也没做。”
她的声音冷静到冷漠。“如果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一下刀柄的……”“指纹”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纪思念脸色就有点白下去了。指纹。刚才她阻止阮甜自杀的时候,碰到那个刀柄了。这下认证物证俱在,纪思念脸色更难看。她强迫自己冷静,浑身发冷,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了她手腕,一如既往,如此熟悉。“你们慢慢查,”薄正东说,“她累了,我要带她回家。”
“可是薄总……”薄正东什么都没说,一个冷漠的眼神扫过去。龙城警方这下全部沉默了。这个男人这五年来低调,但他们都知道,龙城警察局再五年前是惹过这个男人的。因为他们监管不力,他的妻子“死在”了这里。所以这五年,警察局受不论天朝下达,还是各方的压力,真的是举步维艰。虽然表面上没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这个男人给的惩罚。都知道这个男人看似温文尔雅其实手段有多狠,警察赶紧就把想说的话变了,“好,那等我们调查结果出来了,再通知您……”……………………劳斯莱斯车上。纪思念经过这一天确实也累,在他开车的时候,她甚至没忍住靠着车座睡着了。等车慢慢在别墅门口停下来,她才一下转醒。“到了吗?”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嗯。”
“五年不见,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了。连警察见到你都绕道走。”
纪思念面无表情的会所。虽然以薄正东的能力,确实在五年前也可以在纪思念出了那样的事后也保障她全身而退。奈何她当时不配合,在法庭上承认所有罪责,一定要让自己判刑。“你也是。”
男人凉漠的三个字,思念就觉得他大概是在讽刺。她轻轻呵了一声,推门下车,车门却被锁了。“怎么?”
她侧脸皱眉。男人不说话就是这么慢条斯理得坐在车里看着她。他拥有一个男人最英俊的外貌,最成熟的气场。二十岁男人的俊美,三十岁男人的霸气,四十岁男人的内敛。但是他的外表看上去依然非常非常的年轻,岁月没有在他五官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时光沉淀积淀出的稳重。“这车舒服么。”
“什么?”
纪思念没反应过来。“这车舒服还是以前那辆舒服?”
思念想了两秒,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五年前他的御驾——黑色加长林肯。思念环视了一眼,这辆顶级配置世界限量的劳斯莱斯,很奢华,很尊贵,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挺好的,你的车都挺好的。”
她敷衍的说。“那要不要在这辆车上也试试?”
纪思念听到男人这句话后脸一下沉了下来,“开门,我要下车。”
从婚礼到去医院之前这个男人已经毫无节制的索取过了,她现在腿都发软。要不是披了一件长款的外套刚才阮甜肯定也能看出她走路的不自然。“不试试?”
“我要下车。”
她的态度不容含糊,那么他也适可而止。反正今天已经开了个好头,以后也可以来日方长。薄正东挑挑眉,手伸过去按开车锁。纪思念“咔”的开门,下车前突然又想到什么,“你不怀疑那刀是我扎的?”
好像除了刚才几个警察对她态度有点防备,这个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扎她干什么?”
他反问。纪思念耸耸肩,“很正常啊,”她笑,“比如,这五年她抢占了我的位置、差一点还跟你结婚、今晚还把你叫出来……”“你在意吗。”
他把她打断。“我对她好,跟她结婚,今晚出来,你会在意吗?”
她会在意吗?“你说我在意吗?”
她不会回答,就含笑反问把问题还给他。薄正东看着她这张熟悉又陌生故作坚强的脸,手搭在方向盘上,沉默了。他的女孩,这五年究竟经历了什么?……纪思念高跟鞋刚刚落地,就听见背后男人默然的声音,“我用刀杀过人,”他道,“所以我知道不是你。”
无论是刀刺入时喷溅出的血迹,还是从刀柄没入角度的方向,可以判断出是他杀,但判断不出是纪思念。“你的身上没有血,裤子也没有。就连内-衣都没有。”
薄正东淡淡的目光看着她,纪思念一下恼怒薄红,“你偷看我!”
薄正东没说什么。凭他的城府,确实不用偷看,就能猜测她夏天薄衣物下的内里。但是他懒得解释,“所以你刚才问我要不要在车上做-爱也只是为了检查我?”
她笑,心一点点冷下去,“你真够可以的,薄正东。”
“我要是想杀她,我完全可以准备好换洗的衣服,黑掉摄像头,根本让你发现不了这么多把柄,”“我不是傻子,我不会连这些都考虑不到。”
她说完,冷冷的声音“砰”关上车门,黑色长裙摇曳,独自转身而去。……男人坐在车里,半弧阴影下还是容颜冷峻。没有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只是,刚才逼她说出那些话,他也就更加确信,动手的人不是她。虽然他本来就相信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她做的,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会不一样。他要她亲口说出来。……第二天,薄正东依然去医院看查。纪思念这次不愿意和他一起去,昨晚就那么短的时间差点都要背上杀人的脏锅了,阮甜这个女人,她还是越躲越远才好。静了一晚,她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个她最不敢面对的地方。白尘别墅。……白尘的佣人很少,因此做饭买菜平时如果不是佣人来做,慕白城和她也会亲力亲为。昨天“抢亲”,真的是临时决定的事情。不要说慕白城,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她虽然也愧疚,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走进门,纪思念看见慕思思坐在高高的宝宝椅上晃动两条小腿吃饭,慕白城在旁边喂她,感觉到有人进来,男人动作停了,慕思思一边被慕白城喂一边自己还玩着一个大勺子,看到纪思念,勺子在空中舞了舞,“麻麻,你回家啦!”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她像以前洛杉矶正常的某一晚一样只是出去“玩”、或者“工作”了一晚而已,坐在桌子前欢迎她。“嗯。”
纪思念扯出一个笑,眼睛下意识看向慕白城,他背对着自己表情和语气都很淡,“妈妈回来了,你让妈妈喂。慕叔去给她盛饭。”
“不用了——”纪思念开口打断,空气持续沉默,纪思念深吸一口气,“不用了,我不饿。”
原本想说的话,被她吞了回去。……慕思思吃完东西后,就准时守在电视机前看起了她的动画片。小孩子对动画片有一种天生的专注,只要有动画片看,什么注意力都转移不了。厨房,慕白城在厨房里洗碗,纪思念悄无声息的走进去。“白城。”
她站在门口,声音称呼难得如此严肃。男人面无表情,“昨天的事我知道了,现在全城都沸沸扬扬传你就是五年前死去的薄太太。”
“我知道……”纪思念喉咙有些干涩,她想起她让慕白城给自己定的那张回洛杉矶的机票,昨天,那架飞机起飞了。机票没了还可以再定,而决定下了,却很难再一次更改。“对不起,白城,我暂时可能回不了洛杉矶了。”
慕白城清理的动作在这时慢慢停住。他精致的袖口挽着,虽然在做凡间世俗的清洗动作,但他这个人站在那里,还是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干净高贵之感,他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她,“你还是决定要回到他身边么?”
“不——”纪思念这个回答毫不犹豫。“那你在想什么?”
不回洛杉矶,也不躲避,不隐瞒,甚至还在那个男人的婚礼上公然出现,扬言她就是纪思念。她到底在想什么?“思念,”这是这五年来,他第一次用这个称呼称呼她,“你让我帮你,我什么都帮了。帮你假死,帮你脱离监狱,帮你离开薄正东,”“帮你开酒吧,帮你重新重生……”“哪怕你现在叫我帮你回到他身边,我依然还是会帮你。”
“但是,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想,我也会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帮你。”
说完,他就丢掉擦完手的纸巾一言不发走出去了。纪思念耳边回荡他的话,看着他高大而略显孤寂的背影,心一横,直接抱了上去,“你听我说……”“我不会忘了薄正东以前是怎么对我的,”“也许我对他还有留恋,但我心里明白,我已经不爱他了。”
“我发誓,我不会重蹈覆辙的。白城,再给我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