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不是诺玛的监测范围。”
楚子航淡淡地说，“其实我不明白学院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一年过去了，我们的嫌疑还没解除吗？”
“我们可都是帮凶。”
林青彦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楚大你更是当着那么多校董和家族代表的面救了他，学院没把你除名已经是施耐德教授最大的努力了。”
“更何况，其实这也不算学院的安排，这一年学院被校董频频施压，教授们也不好做，”夏弥吐了吐舌头，乖巧可爱，“所以这大半年师兄你不是都在外执行任务吗？这也是校长的考量之一，避嫌嘛。”
楚子航不再说话，专心低头吃饭。林青彦和夏弥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狮心会还好吗？”
楚子航问。 他已经快半年没回去了。那天醒来之后，楚子航接受了校董会的质询，以加图索家代表弗罗斯特为首的一批长老提议要全程监管楚子航，并且因为怀疑他的血统也许已经被大地与山之王改造成了死侍而考虑囚禁他。同时校董会还指控了希尔伯特·让·昂热三项重大错误和四十八项细节错误...... 其中最滑稽的是质问昂热为什么在冰窖下没有杀死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 这个身体已经恢复但变得时常叹息的老人反问弗罗斯特，为什么当时冰窖下还有八个清醒着的秘党精英却没人愿意从地上捡起他的折刀给芬里厄来上致命的一刀，如果昂热该被定罪，那分属各屠龙家族的精英代表们也该被定罪。 当时楚子航和昂热并排同坐在被指控席上，颇有一种同案犯被审判的感觉，但他们一个人面无表情好像事不关己，另一个拿沾染过龙类鲜血的折刀削苹果，大有闲适之意，气得校董会指控团牙痒痒。 再后来当案件停滞不前时，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提出执行部现在缺人，要求校董会释放被监视居住的楚子航，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执行任务也能将功补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再把卡塞尔学院狮心会的会长关着实在太不像样，而且每个人都记得初代种芬里厄临走前说过什么，如果他们真的把楚子航怎么样或者囚禁到太平洋小岛上去也许的确能引来那个恐怖的家伙，但他们目前还没有能捕捉并杀死对方的把握。 因此楚子航开始了到现在为期半年的疯狂执行任务的“旅途”，满世界地飞满世界地杀，虽然还没正式加入执行部却已经打出了杀胚的称号，并且他向来单独行动，君焰的恐怖让执行部派不出和他配合的同伴，楚子航的性格也常常不愿意沟通就做完了任务...... “还不错，苏茜姐替你打理得很规矩，”林青彦说，“但就是你这会长不在，今年的自由一日又被校董会正式取消，守夜人论坛上经常有对比咱们实力的，说学生会超过狮心会的呼声很高。”
楚子航点了点头，又吃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你们吃。”
他起身走出了隔间。 林青彦无奈地看了眼夏弥，“楚大从进来到离开，刀都没取下来过。”
“你结账喔，”夏弥白了他一眼，擦了擦嘴便追了出去，“我去看看他。”
...... 走在梧桐大道上，阳光穿透梧桐树叶泛着金色的光，尚未彻底散去的雾气中，楚子航的一身黑白和明媚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背着球袋更像一个年轻的运动员。这会儿时间尚早，有几个在跑步的女生注意到了走在路旁的楚子航，一边打量他一边窃窃私语，其中一个高挑白皙的美眉被簇拥着推到楚子航身后。 “帅哥，能交个朋友吗？”
美眉的同伴们起哄着，指着美眉，“她想要你联系方式。”
楚子航一愣，没什么波动的眼睛看了她们一眼便摇头打算拒绝，但还没有开口便听得后面有一个女声传来： “呀呀呀，你走太快了，等等我呀。”
楚子航扭过头，是夏弥，她从几个女生中挤了出来，挽上楚子航的手臂，对那个美眉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是个老古董，他不用手机的。”
“对吧？”
她扭过头看楚子航，对着他眨了眨眼。 楚子航看着夏弥挽着自己的手臂，女孩清凉的肌肤贴近，他犹豫着点了点头。 美眉们遗憾地走开，被推出来的那一位走远了还恋恋不舍地扭头看了好几眼。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你...还要挽着吗？”
夏弥“噢”了一声，放开了手，朝旁边挪了一步，两人并肩走在梧桐大道上。 “师兄啊。”
夏弥打破了沉默。 “有事吗？”
楚子航说，“对了，这次是你的实习任务吧？难度其实不低的，学院派你和林青彦来有些草率了。”
夏弥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金陵有林家嘛，学院才派林青彦来，算是熟门熟路，我只是辅助啦，除了跟踪那个林灯鱼以外，没什么危险的事，还能蹭学分，不来白不来。”
“在学院过得还好？”
楚子航问。 “挺好的，诺诺助教和苏茜姐都很照顾我，”夏弥说，“就是没有师兄的学院很是无聊呐。”
楚子航看了她一眼，点头。 “拜托师兄，你已经在外面跑了半年了，好不容易有个松口气的机会，能不能不要那么面瘫，露出点开心的表情嘛！”
夏弥捶了他一拳，“我听诺玛说你半年没笑过了，那怎么行！”
楚子航愣了片刻，拉动嘴角，无声地笑笑。 “虚伪！”
夏弥翻了个白眼。 但她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师兄还在想夏羡助教吧？”
楚子航看向别处，“你还叫他和诺诺助教。”
“不然呢。”
夏弥望着他的侧脸，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阳光在丁达尔效应下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两人身上。 “诺诺还好吗？我和她没有联系，只是偶尔在论坛上能看到她上线。”
“她嘛，教室、图书馆、宿舍和餐厅四点一线的女强人呐。”
夏弥说，“倒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夏羡这个名字，她自己也不提，据说有个新生指着狮心会名单里那个灰了的名字问她‘师姐这人是谁’，然后被她扔出了图书馆。”
“新生吗？”
楚子航点头。 “师兄应该认识吧？听说和你是一个高中的。”
楚子航一愣。 “名字是叫...路明非，”夏弥想了想，“记得吗？”
“记得。”
楚子航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男孩的模样，“他怎么样？”
“那可是衰仔一枚啊！”
夏弥走到楚子航的前面，开始配上手势地讲起那个叫路明非的男孩入学以来的糗事，比如加入了学生会后在恺撒举办的舞会上如何出丑，或者是在实验课上弄炸了化学试剂等等...... 楚子航静静地听完，他很难想象自己和夏弥在金陵最漂亮的地方聊另一个男孩，并且这个男孩还是自己的老乡，其实他更想问问其他的事情，但偏偏夏弥不停嘴，这个师妹一向这样，当时自己被校董会监视在学院里无法走动就是她天天来房间外面陪自己说话，那会儿楚子航就在想夏弥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话可以说？ 阳光穿过微尘洒在夏弥的头发上，原本就染成微黄的发色更显明亮，楚子航看向她脸的一瞬间有些恍惚，配上对方叽叽喳喳说话的样子，他好像看见了那个同样姓夏的男孩。 “他是来找人的，”楚子航突然轻声说，“金陵他认识的人有谁呢？只有两个。”
夏弥转过身，背着手走在前面，“是啊，来自金陵的只有林青彦和狼。林青彦在我们身边，狼在哪呢？师兄你是想说，夏羡是来这儿找狼的？”
“我对你们口中的‘狼’并不熟悉。”
楚子航说，“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季小花，曾经的林家死士，那天之后他没有被指控和监视，直接消失了，听说是昂热校长安排的。”
“师兄你有施耐德教授为你打保票，而且本来也是学院的人，”夏弥叹了口气，“但狼却没有啊，林家为了避嫌跟他划清了界限，没有要他的命都算好的了，秘党肯定不会容忍他继续出现在明面上了。但他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呐。”
“你们是预科班同学。”
楚子航点头。 “但如果按照师兄你的猜想，夏羡找他做什么呢？”
楚子航沉默了几秒钟：“联系上为什么这次行动诺玛要我亲自过来，应该不难猜。初代种的血液对混血种来说是致命的毒药，他们会被催化为死侍，跟大换血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承受不住，死亡是必然的结局，林灯鱼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夏羡出现在这里，或许是为了找曾经他赐予过血液的季小花。”
“师兄怎么知道他给过狼血液？”
“猜的。”
楚子航摇头，“我的权限被锁了很多，许多事情查不到，但季小花的踪迹无人问津、三个月前夏羡出现在金陵，很难不联系起来。”
夏弥刚想说话，楚子航的手机响了，短信进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楚子航，这条短信是通知你执行部安排了新的任务，预计在这周五出发前往机场，介于你在金陵执行任务中，请尽快结束当前任务。任务细节请询问该项任务的负责人，你可以在执行部任务后台中查看。”
发信人诺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