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长在年初的石城之战中已经积累了不少和赵军骑兵正面交战的经验。他一看对面全是骑兵,立刻让部下放缓了进攻的脚步,转而把全军手上剩余的重型标枪悄悄集中了起来。 赵军骑兵一待进入晋军步兵的弓弩射程范围,立刻如波浪般分为了两半,从左右两侧试图包抄晋军。 “上!”
夏侯长话不多,但准备十分充分。他一声令下,手持重型标枪的轻步兵立刻从晋军的龟甲阵型中散了出来。 他们个个身穿白色麻布短衣,脚下一双草鞋,除了背上的几支标枪外,既不穿甲,也不持枪。或三或五,也不成阵型,也不成队列,就这么如同散兵游勇一般走出了己方军阵。 赵军骑兵一看晋军装备这么破烂,更是哈哈大笑。一些轻蔑的赵军骑兵甚至放下了弓箭,转而取出长枪,准备和这些轻步兵来个贴身近战。 可他们刚一跑进这些白衣晋军十来步的距离,立刻就被晋军势大力沉的标枪戳了个对穿。 赵军骑兵的骑术再怎么精湛,马匹的脚步总也不如人的脚步灵活。这些晋军轻步兵卸下了几乎所有的负重,除了腰间一柄护身短刀外,就只有背上的标枪,对准敌人的骑兵,一戳一个准,一投一个倒。 赵军骑兵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自古以来面对赵军的骑兵,晋军步兵不是龟缩不出就是撤退走人。现在晋军这些如同乞丐般的散兵游勇就把赵国赖以立国的精锐骑兵打败,这是高傲的赵军骑兵们所不能容许的。 在赵军骑兵都尉的指挥下,赵军重新组织阵型,准备以多打少,用穿插包围的方式把这些晋军的“跳蚤”围而歼之。 夏侯长何等老辣,他一眼看出了赵军的不对劲,他下令把东、西、北三个方向的轻步兵全部叫回,集中力量加强到南侧,试图以轻步兵开路,掩护本部向位于战场南侧的陶旭主力靠拢。 一时间竟然形成了上百名白衣晋军步兵开路在前,上千名晋军重步兵龟缩在后,上千名赵军骑兵围绕两侧的奇景。赵军骑兵既没法阻止灵活的轻步兵推进,又没法攻破晋军重步兵的超长枪龟甲方阵。反而围绕在两侧,好像送新娘子出嫁的送亲队伍一般。 一名赵军骑兵策着快马从西南方向飞奔而来,一看战场东侧和南侧两处的晋赵军队都陷入了闷战,又拍马飞奔了回去。 “禀将军,城东黄将军已经陷入苦战!”
那骑兵恭敬的报道。 面对对面晋军的三座庞然大物,赵军的胖统帅一脸的无奈。昨天晚上黄冲丢失阵地以后他强忍着怒意把黄冲安排在城东的位置,而自己亲自坐镇城南,就是为了让他不再与晋军交手。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今天天一亮,城东方向就出现了晋军的援兵。 胖统帅非不欲救援黄冲,实在是休息了一夜后,谢尚和王羲之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次他们带来了流星车。意图与赵军决一死战。 胖统帅虽然不明白晋军阵中的三座庞然大物具体是什么作用,但眼看着晋军对其防御甚严,猜也猜到了这是晋军敢于主动进攻的依仗之一。他不敢大意,从城北调集了尽可能多的士兵进行增援。对于黄冲,他只能爱莫能助了。 两军的号角交替吹响,数万名士兵开始列队。与城东陶旭黄冲陷入了激烈肉搏不同,无论是胖统帅还是谢尚,两人的战术都十分谨慎。 谢尚和王羲之休息了一夜,晋军昨天虽然大胜黄冲,但乘胜追击却被赵军强势击退。在认清了敌我双方的强弱后,谢尚和王羲之都十分谨慎。他们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唯一的胜机就是三座流星车。 而胖统帅的心态就更复杂了。他虽然兵多将广,但城东的友军已经陷入苦战,城北的预备队还要对成德城内的守军施加压力。自己麾下能用的士卒不及五千多人,对面还有不知名的新式武器,这仗他也不想打下去了。 可谨慎归谨慎,箭在弦上,哪能不发?双方还是鼓噪着逐渐向对方靠拢,一场恶战再次难以避免。 清晨的雾气渐渐散去,视野也逐渐清晰了起来。站在城头的王允之和沈劲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不仅城南的援兵再次出现,就连城东也出现了援兵。 援兵的不断出现让城中的守军士气大振,即便肚子饿的咕咕响,也没有一个士兵想要偷懒的。所有能动弹的,能拿得起兵器的士兵全都站上了城墙,他们要目睹被围困了一个月的成德解围那一瞬间。 “城东方向的援兵似乎是陶驸马的属下啊!”
沈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夏侯长部轻步兵带头开路,重步兵抱团跟进的战法不是陶旭教授的吗?他可不信桓温的部下能未雨绸缪,准备那么多重型标枪。 王允之对陶旭的部属不甚了解,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轻步兵标枪还能克制赵军重骑兵的场景。不由得连连咂舌。 “蛇校部!那是夏侯督将的部队啊!”
随着晋军的不断推进,沈劲也终于看清了来者的旗号。夏侯长大纛的标志是一条吐着红信的白蛇,绣在一面黑底旗帜上,在战场上十分惹眼。 除了夏侯长的黑底白蛇旗外,他附近的队帅旗帜也都是各种颜色的蛇旗,这代表了他们都是夏侯长的部属。沈劲和他的部下们都激动的泣不成声。看来陶旭并没有把他们当作弃子,他还记得他们。 只见夏侯长的校部如入无人之境,那百余名白衣轻步兵行动灵敏,犹如一条蛇的舌信,不断伸缩变幻着形状,而他们身后的千余名重步兵则结成防御阵型,犹如蛇头紧随其后。赵军的重骑兵虽然精锐,但面对夏侯长的龟甲蛇信阵居然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与陶旭逐渐靠拢。 原本溃不成阵的毛穆之部在友军的掩护下也终于完成了重新结阵。陶旭一看到毛穆之部完成结阵,立刻向他发出了救援夏侯长的命令。 “将军,刘督将部正在苦战,驸马为何要我们反去救援夏侯督将?”
毛穆之身边的将官好奇的问道。 这将官原是叟族马族长的侄子,因为机灵,毛穆之特地把他提拔为亲随将官。 “问这许多做什么?”
毛穆之反手一个脑崩敲在他的头上让他闭嘴。 按照陶旭战前的训练部署,毛穆之也迅速从自己的部下中抽调出上百名精锐的轻步兵,这些轻步兵和夏侯长的部下一样,也在己方重步兵长枪阵的掩护下发起了进攻。两股连甲胄都没有的轻步兵赶的赵军骑兵连连后退,就连一旁和刘建苦战的黄冲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