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死让皇帝伤心过度,一连三天,皇帝都悲痛的无法视事。 显然,这个国家说话的还是庾冰。一等皇后的死讯传出,圣手张和他的徒弟立刻就被庾冰下令缉拿下狱。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生死。 *** “外官五日一入临,内官旦一入而已。过葬虞祭。礼毕止。”
站在太极东堂的台阶前,老宦官对着所有前来祭吊皇后崩逝的大臣们宣读了皇帝的诏书。 “臣等遵旨!”
庾冰率领全体在京官员跪接圣旨。 “庾公!天子的意思是过两日再让朝臣们入内祭拜,今天就只让宗室国亲们入内祭拜吧!”
老宦官凑在庾冰的耳边低语道。 庾冰点了点头,遣散了和皇帝没有亲戚关系的外臣,只带着一群宗室进入后宫。 其实他心里也很纳闷,这里外里才不过六天,自己献上丹药才过了六天,皇后居然神奇的嗝屁了。庾冰很难不把自己和皇后之死联想起来。 如果皇帝也这么想..... 庾冰看了看身边的司马冲,他开始想说辞了。 司马冲也是一脸的郁闷。那天陶弘献上四颗红丸,他还私下扣留了一颗,等庾冰拿到手的时候,木匣里就只剩下了三颗丹丸。那一颗他也服了啊,除了精神抖擞,战力‘威猛’之外,他感受不到任何副作用,怎么皇后就会死了呢? 难道是药力过剩,把皇后嗨死了? 人死为大,司马冲本不该想的这么龌龊,但他实在找不出第二个理由能让皇后被这个药吃死。 看着身边庾冰的眼神,倒是真的像是要吃人的架势。司马冲也得为自己的后路考虑考虑了。 混在人群里的南郡公主不知内情。如果她知道陶弘是按照陶旭的意思献上毒丸毒死了皇后,南郡公主高低要和陶旭玩命。在她心里,皇兄的位置高于一切,无论是君臣,还是兄妹。 一行人在庾冰和司马冲的带领下排着队进入皇后停灵的临时灵堂。这里是皇后生前的卧房,现在满是黑白两色。皇帝已经因为伤心过度而被迫吃了一副安眠定神的药,现在刚刚从昏睡中醒来。 一看到司马冲和庾冰,皇帝眼中的怒火就熊熊燃起。在失去挚爱至亲之后,他发现自己无所畏惧,过往对庾冰的忍让谦退简直可笑。庾冰虽然是舅父,但毕竟还是臣子,而天子则是自己啊! 皇帝决定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个真正的皇帝。 “中书监庾冰!骠骑将军东海王司马冲!”
皇帝当着宗室们的面直接叫起了庾冰二人的官称,这让庾冰十分讶异。 但皇帝呼喊自己,也不能不应,庾冰还是躬身应答。 “你二人可知罪吗?”
皇帝戟指怒喝。 “臣不知何罪之有?”
执政了一年多,庾冰的脸皮也厚了些。面对皇帝的指责,他面不改色心不跳,静等皇帝继续发难。 可一旁的司马冲忍不住了,他想要反驳,可看到庾冰眼神中对自己警告的余光,他又活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 “不知何罪之有?”
皇帝愈发愤怒,他刚要把一切事都抖出来,却被庾冰硬生生的打断。 “陛下召臣等来,是来问罪的,还是来凭吊大行皇后的?”
庾冰冷冷的问道。他和司马冲身后,还有几十个宗室成员看着呢。 “若是问罪,就请陛下另行降诏。臣愿往廷尉处论罪,有无罪证,自有公论。可臣记得陛下分明下的是召宗室内臣入后宫拜祭大行皇后。大行皇后刚刚崩逝,难道陛下就要在她的灵前大吵大闹,有失人君的气宇和气度吗?”
庾冰的大帽子一顶接一顶,说的义正词严。 皇帝无奈,只能狠狠的指着二人,然后一跺脚,干脆走出了庭院,奔着别的宫殿去了。 没有皇帝在场,就是庾冰最大,他自己吩咐内侍们代替太常寺的礼官,带领宗室成员完成了拜祭。 “礼毕!众臣退出!”
庾冰发出了最后的指令,带着宗室们缓缓退出了后宫。 *** 司马门前依旧是人山人海,这些不愿离去的外臣们就是在等宗室们的消息。他们对于皇后的突然崩逝也是十分好奇,不是说皇后的病已经好了吗?皇帝还亲自去郊祀了一番,难道都是假的? 可没有人能看出庾冰脸上的表情,他和往常一样,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对于任何问话都不予回应。 从庾冰身上得不到答案,外官们就从相熟的其他宗室身上找突破口。 可宗室们也不是傻子,当着庾冰的面,谁敢瞎说半句? 于是,一幅诡异的画面出现了。如蝇逐血的外臣们不断变幻着追逐的目标,就像一群苍蝇一样不断扑向参与了拜祭的内臣宗室,而内臣宗室们则个个缄口不语,全体做起了谜语人。 “回府!”
庾冰难得的提早下班。百官们目送着载庾冰的牛车起步,方向正是鸡鸣巷的庾府。 一时间百官们都觉得自己精神错乱,难道眼前这个不爱上班的庾冰是假的? 可不管庾冰是不是假的,有关于皇帝怒斥庾冰的消息还是迅速传了出来。 只不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版本。有些比较温和的版本只是说皇帝十分愤怒,有些激烈的版本就把皇帝戟指怒骂的场景描绘的绘声绘色,仿佛皇帝已经和自己的舅父彻底决裂。 但无论是哪个版本,能唯一确定的就是皇帝并没有参与拜祭皇后的礼节,而是气鼓鼓的直接拂袖而去。 这就太值得耐人寻味了,一些新投靠阿谀庾冰的人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定位。而另一些本就对庾冰不满的人则开始借题发挥,故意炒作气氛,把皇帝和庾冰之间的矛盾无限扩大,甚至有了皇帝想起兵废掉庾冰执政的流言。 所幸司马无忌执行到位,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他抓了上百个在街头造谣的地痞无赖,全都被枭首悬挂在旗杆上示众。于是百姓们也都闭嘴了。 可纸包不住火,到了五天外臣拜祭大行皇后的日子,皇帝会出现在百官面前,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朕以天下体大,礼从权宜。至娱耳目之乐,所不忍闻,故阙之耳。事之大者,不过上寿酒,称万岁,已许其大,不足复阙钟鼓鼓吹也。”
站在太极东堂的台阶前,老宦官宣读了一份不明所以的诏书。百官都是一头雾水。 “陈黄门,天子此诏乃是何意?”
庾冰不在,百官中为首的就是中书令何充,他只能硬着头皮问老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