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谓的沉稳在皇帝的天威面前什么都不是,那名少女看似沉稳,实则是木讷。猛地听皇帝问到自己,她磕磕巴巴的什么都说不清楚,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她闭嘴。 “下去!”
皇帝不耐烦的拂退了这群新来的女婢。 “陛下!”
先前被庾冰训斥的老宦官不知何时悄悄溜进了房间,他在皇帝身边低语了几句,皇帝立刻转怒为喜。 “当真?”
皇帝问道。 “千真万确!”
老宦官也有些激动,“据传信的宦侍所言,此法有三成的希望能让皇后康复。”
“若能奏效,朕必有重赏!”
皇帝奋然起身,他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 东篱巷,东海王府。 司马冲坐在案前,对面前木匣中的红色药丸视若珍宝,他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生怕一口热气吹化了药丸。 他面前的案几上陈列着一只精致的木匣,木匣内用柔软的绸布隔开了六个隔间,六颗鲜红欲滴的龙眼大小药丸正整整齐齐的码放其中。 “这些红丸据说是长沙郡公炼制的丹药里最有效力的!”
司马冲身边的司马无忌兴奋的介绍道,“属下也是很花了一番功夫才弄到手。”
司马冲一听这话,立刻警觉起来,“你该不会动粗了吧?”
“属下不敢!”
司马无忌抱拳请罪道,“殿下也知道,长沙郡公炼制的丹药大都在朝天观和梵天寺里出售。属下何等身份,哪里敢对这两家动粗?”
“那样便好!”
司马冲放松下来。 朝天观是建康的老牌道观,素来和庾氏家族的关系暧昧。而梵天寺是何充出资资助支道林在建康新建的寺庙,这两个宗教场所和当朝的两名录尚书事大臣关系不浅,如果不是必要,司马冲可不想惹一身麻烦。 司马无忌见主人不悦,便把话题转回药丸身上。 “这匣红丸乃是属下从梵天寺所得,据寺里的僧人言说,哪怕是病若游丝,最多只需服上三粒,便能起死回生。属下因此把全部六粒一起购来,殿下自可留下三粒,以备不时之需!”
听司马无忌吹的这么牛逼,司马冲都有些不信了。这药丸要是真这么管用,陶弘自己就献上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他? 司马无忌早就料到主子有这一问,他谄媚的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炼制这种丹药所需的原料极为苛刻。别的不说,单说这凝砂成丹的云土,便是从宁州的深山老林中所得,整个江东也就那么十多斤。如今宁州断了朝贡,这云土用掉一两便是一两,即便是陶公,他也有心无力,炼不出来了!”
“可万一......”司马冲还是有些犹豫。 “殿下若是不信,自可拉条狗来一试!”
司马无忌出了个损招。 这丹药一个疗程才三粒,司马冲这里有六粒,怎么算都够试验的。他决定冒险一试。 服用这丹药还颇有讲究,司马无忌取出梵天寺僧人交给他的服用指南,按照指南上的配方熬制了一锅药汁,再把丹药掰成碎片,按比例融化在药汁里,这才让一条狗服下。 司马冲平时爱好围猎,家中最不缺猎犬。他特地挑选了一条‘年事已高’的老狗,那狗为司马冲服役了十来年,如今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还要让下人们把它抱到司马冲面前,才喂它喝下药汁。 那老狗无精打采的趴在下人的怀里,嗅了嗅跟前的碗盏,有一搭没一搭的舔舐着药汁。 一开始,老狗还是耷拉着眼皮趴在仆从的怀里,可就在司马冲失去耐心之时,原本奄奄一息的老狗突然精神迸发,它睁开了眼皮,似乎认出了主人,朝着司马冲汪汪大叫,一个猛扎,逃脱出了奴仆的怀里,一把冲到司马冲面前,使劲的摇晃着尾巴。 “真是神了!”
司马冲看的目瞪口呆。 这条老狗的德行他最清楚,早在半年前它就已经跑不动了,现在却好似十年前它生命力最为旺盛的时刻。 “好狗!好狗!阿奴快来!”
司马冲刚要伸出手去抚摸爱犬的额头,那老狗却一眼瞥见庭院里的一条母狗,它不顾死活,突然扭头冲到母狗的身后,趴在身上便干起那件事来。 这再次让司马冲大开眼界。 这个药实在太猛了! 猛的他都舍不得让狗继续喝了。 司马冲一边哭笑不得的让下人把两条狗分开,一边回头对司马无忌道:“若能救活皇后,卿当属首功一件!”
“全仗殿下神威!”
司马无忌也激动的跪倒在地,谦虚的表示全是领导的功劳。 司马冲心情大好,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小半碗还没被狗舔完的药汁,心里突然有了别的主意。 “公寿(司马无忌),卿立此大功,孤王怎么赏赐都不够!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司马冲很豪爽的开出一张空头支票。 司马无忌看出司马冲眼里的异样表情,知道他正开心,不想提及别的,便把报仇的事隐了去,改口道:“属下观桓驸马常年与公主别离,在历阳甚是孤独。可桓驸马身为朝廷方伯,又不能强抢民女。属下斗胆,愿请殿下赏赐几名侍女,供桓驸马消遣解忧!”
司马冲微微一笑,求赏赐还不忘拍上级马屁。这个司马无忌果然是个会来事的人! 他大手一挥,大方的招来四个花枝招展的美貌侍女,全部赐给了司马无忌。至于司马无忌怎么去拍桓温的马屁,他就不管了。 送走了司马无忌,司马冲把下人们全都摒退,他看着碗盏里还有余温的小半盏药汁,见四下里没人,便毫不犹豫的全都吞了下去。 *** 第二天一早,司马冲精神奕奕。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昨天晚上他一连召了四名姬妾,结果四人全都高挂免战牌,他却还没尽兴。直到他又拉了两个还没经过人事的婢女才勉强了事。 忙了一整夜,却依旧精神抖擞,放佛全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司马冲兴致所至,还翻身上马,在府邸里练习起了骑射。尽管命中率不高,但直到马跑的气喘吁吁,司马冲却还是使不完的力气。 “殿下!殿下!”
司马冲的下人急匆匆地从大门口跑了过来,拦住了他的坐骑。 “陛下驾临府邸,望殿下速速出迎!”
一听皇帝来了,司马冲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反而十分耐人寻味的笑了笑。 “好!孤王这就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