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新府君姓陶,不论是叟人还是刘氏族人,都吃了一惊。双方都开始热烈的议论起来。 孙弘回头看了看陶旭,见他朝自己点头,知道得了许可,便把陶旭的出身抖了出来。 “陶府君正是已故的陶大司马之后,长沙郡公陶公的亲兄弟,也是当朝天子的妹婿。尔等目无王法,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械斗,难道就不怕官府的处置吗?”
“现在可以吓他们一吓了!”
陶旭把孙弘招到身边低声吩咐道。 孙弘立刻板起面孔面孔,大声呵斥道:“龙骧军全体都有!我数三个数,如果还都不肯放下武器,那就格杀勿论!”
孙弘话说完,龙骧军手中的兵器立刻倒转,原本圆钝的兵器立刻换成了尖锐锋利的枪尖和戟刃。弓弩手们也掏出了自己的兵器,对准了不远处的晋、蛮百姓。不过是三五步路的距离,久经训练的弓弩手们要是连这都射不中那基本可以告别军旅生涯了。 刃尖和箭头上被日光折射出来的反光让叟民们第一次感到了惧意。龙骧军士兵都是经历过真正死战恶战考验过的老兵,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凛冽的杀气让叟人和刘氏族人都不由得缓缓后退起来。 他们看到了晋军眼中散发出来的杀气。现在一听孙弘说话如此严厉,都不再怀疑官兵动用武力的决心了。 “原来是陶府君!”
刘族长感觉很敏锐,他不等叟人酋长开口,抢先对陶旭示好道,“草民刘浚,见过陶府君!”
他抢先一步,拜倒在地,手中的环首刀也被抛在地下。 刘氏族人们一看族长投降,也都纷纷抛下手中的武器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现在压力来到了叟人这一边。老酋长刚才起的调子太高了,居然还正面质问陶旭的身份,现在不上不下,有些尴尬。 可老酋长这一把年纪毕竟不是白活的,他立刻放下了脸面,跪倒在地,朝陶旭求起情来。 “草民马曜,请陶府君为我等叟人做主伸冤啊!”
说着,他一起一伏,开始向陶旭哭诉起来。 其他叟人也都有样学样,跪倒在地下,哭喊着伸冤起来。 陶旭眉头一皱,知道这群叟人没按好心,他决定不给他们好脸色看。 “去,让夏侯督将把他们兵器全都收缴了!”
陶旭对孙弘吩咐,脸上却全是厌恶之色。 孙弘察言观色,在传达命令的时候特地给夏侯长一个暗示。 夏侯长的屯队有四百多人的规模,在夏侯长的指挥下,晋军官兵三人一组,态度蛮横的收缴着叟人的兵器。 叟人手里的兵器大都粗劣不堪,在用惯了精良武器的龙骧军士兵眼里根本就不屑一看。说是收缴,但更多的都是当场毁去。凡是什么弓箭之类,士兵们便当场折断,扔在叟人们的面前以示羞辱。 尽管叟人们心中有所不满,但碍于官兵强大的武力,都敢怒不敢言。 在收缴了两边的兵器之后,陶旭总算松了口气。 “去把两边的族长酋长都叫过来!”
陶旭叹了口气,让孙弘把刘族长和老酋长马曜都叫到了陶旭的面前。 “事情就是这样!”
陶旭在听完了刘族长的陈述后,又听了一遍老酋长的陈述,再结合了那姓刘的报案大汉的陈述之后,他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那片金丝楠木林在什么地方?有多大?”
陶旭问道。 在陶称时代,官府处理民间械斗基本上都是看人下菜碟。遇到有权有势的便通融勾结,遇到无权无势的就无情打压,遇到经济纠纷就全部没收,遇到仇杀就强行弹压。 现在一听陶旭是陶侃的孙子,那就是陶称的侄子呗!这陶家人一丘之貉,看来处理问题的方式也都差不多了。一听陶旭问起木料,两边的族长酋长都心照不宣。看来这位新府君是看上了这片金贵的木料。 “我族中正好有一条已经伐下的木料。请府君随草民往这边观看!”
刘族长咬咬牙,索性豁了出去。他的族人们正好抢来一条叟人伐下来的楠树,要是这位府君看上了眼,便送了他做顺水人情。哪怕陶府君看上了整片木林都要了去,也比被叟人们要了去要强。 刘氏一族在乐乡扎根已久。他们是西汉末年在荆州避绿林赤眉之乱才到江南避乱的,至今已有数百年的根基,远比初来乍到的叟人要强。只要叟人过不下去,迟早还得继续搬迁,到时候乐乡一带还是他们刘氏一族的天下。 叟人们就指着这些木料翻身,哪能轻易让官府都抢了去。可刘族长发了话,老酋长倒也找不出理由反对。 陶旭在两边族长的簇拥下来到那颗刚刚被伐下的金丝楠树前,轻轻抚摸着木料。 所谓的金丝楠木其实只是后人的一种称谓。因为某些楠木的心材在侧光下会产生明显的反光效果,这种反光有的呈现为片片金光状,有的呈现为金丝浮现状,故而因此命名。但这并不包括这些树种的树皮和边材。 眼前的这颗木料被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窗”,在阳光的侧翼照射下,正折显出丝丝金光,配合着楠木独有的芳香气味,果然就是传说中的极品木料。如果被运到建康修筑宫殿,想必褚翜一定会欠下自己一个大人情。 可要是征收了,这两伙人一文钱都落不下,回头闹起事情来.... 陶旭闭上眼睛,连连摇头。 马酋长和刘族长看着陶府君手抚木料,又是啧叹又是摇头,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陶府君!”
刘族长小心翼翼的陪笑道,“林子里还有五十多颗大小这般的木料,其余的还没长成,故而不算。”
像这样一人合抱的金丝楠木居然还有五十多颗! 陶旭回想一下,似乎最近这么奢华使用金丝楠木的应该是明成祖朱棣了。自他以后,再也难找到这么粗这么多的金丝楠木。而自己的眼前居然有五十多颗! 要不怎么说上古自然环境好呢。 陶旭清了清嗓子,面对两位族长期待的目光,终于发话了。 “这些木料固然价值不菲,可为了这些死物就动手械斗,你们的眼里还有朝廷王法吗?”
陶旭的语气十分严厉,一旁在刚才受到土石袭击的官兵纷纷拔出武器对准两名族长,只待陶旭发话,就乱刀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