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机会?”
陶旭连忙求教道。 沈劲压低了声音,悄悄把他的打算告诉了陶旭。 *** 刘建和沈奂被了四十军棍,虽然隔着衣服,用刑的还是自己的手下,但为了追求效果,两人都被打得皮开肉绽,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根本恢复不了。 谁都知道这两个人是陶旭手下最受宠信的两名爱将。二人都是资历深、军功高的老人了,军中也只有他们敢和陶旭开开玩笑。 没想到,现在却被扛在担架上,像游街一样游遍了整个营寨。 一时间整个营寨鸦雀无声。 看着两人被当众杖责,孙弘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带着两人示完众,就匆匆回了营房。 有了沈、刘二人做榜样,士卒们就安静了许多。包括沈奂手下一些从伍长提拔起来的队主,都老老实实的安营扎寨,开始做起晚饭来。 一时间营寨里燃起了阵阵炊烟。 偌大的粮库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一阵深秋时节的寒意袭来,被关押在仓库一角的刁祜被双手反剪,嘴里塞了一团麻布,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去看看去,别死了!”
一旁负责看守的士兵吸溜了一口热汤,见犯人抖的厉害,便让同伴前往查看。 “没事,只是冻着了。给他加件衣服!”
仓库里禁止明火,士兵们想要取暖也只能靠热汤,思来想去,也只能给他加件衣服御寒。 “不用了!”
远方传来了威严的声音。 士兵们回头一看,两盏手提灯笼上粘着“右卫陶”的字样。 这是自家的将军到了。 “你们先退下,主公有话要问!”
站在陶旭身边的是沈劲。孙弘还要忙着统计交割的物资钱粮,因此审讯就让沈劲陪同了。 支走了卫兵,陶旭从一旁扯过一把折叠椅,坐在刁祜的面前。 沈劲把刁祜嘴里的布团扯出来,在一片阴影下,刁祜的脸显得格外的狰狞。 “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刁祜早就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一听陶旭的问题,显得格外的轻蔑。 沈劲在一旁看的真切,一看刁祜要咬舌自尽,一把便抓住他的下巴,重新把那团麻布塞了回去。 “看来你是不愿意招了?”
陶旭叹了口气。“那也没关系,我来说,你听。要是哪里不对,你再说话。”
他一边手里还掰着一片炊饼,一边吃一边说。 “刁祜,字玄靖。渤海人,永宁元年生,永嘉之后南渡京口。刁(协)玄亮是你的族兄,你刁氏一门现居晋陵,是吗?”
刁协是晋元帝的宠臣,但是当年王敦起兵后刁协率先逃跑让他的声望大跌。此人本来就在士族中名声不好,这么一来,他刁家更是无人提携。 这倒让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沈劲心有余焉。 这些年刁协的儿子刁彝一直在为父亲奔走呼号,想恢复他的名誉和爵位。可惜没人搭理。 刁祜白了他一眼,觉得陶旭说的都是废话。以他的权势能查到这些并不难,况且那官府的引碟上已经记了不少信息。 陶旭也看出来他的不屑,只是呵呵一笑,“自从你族兄死后,你刁氏一门就一直处于寒苦之中。你现在再一死,他们怎么办?”
这句话一下击中了刁祜的要害。他开始沉默起来。 陶旭接着娓娓道来,“我知道,刁玄亮主动出逃,对他的名声很是不好。这些年大伦(刁协)也挺不容易的,你真的希望他因为你而彻底丧失出仕的机会吗?”
这话沈劲听了更不是滋味。因为沈充的关系,他也何尝不是到处逢人白眼呢? “依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就那么几个人,还当街刺杀我,动静闹得不小,可惜事却办不成啊!”
陶旭连连摇头,“你那几个手下命比你好,一了百了。可你还得送交廷尉。对了,你知道现在的廷尉卿是谁吗?”
沈劲板着脸补充道:“现任的廷尉卿是王胡之王公!陶将军是谁的人,想必你在动手前也很清楚了吧!在这里说,主公还能替你周全,要是被廷尉正拿走,能死就是你的造化了。”
看着陶旭满不在乎吃饼的神态,再看沈劲铁青的脸色。刁祜终于开始审视自己的处境了。 “我还听说,贵族在晋陵的住处,正是紧挨着庾国舅的乡族。可有这件事吗?”
陶旭又补了一刀。 沈劲抱拳答道:“主公明鉴,正是如此。庾国舅一家虽在建康,但其乡里族党南渡者,十有八九都在晋陵。这些年虽然南迁到会稽郡不少,但十之七八仍在晋陵。”
“嗯,那就好办了。”
陶旭吃完了手里最后一块饼,拍了拍手上的残屑,站起身吩咐道,“你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诺!”
沈劲瞥了一眼刁祜,见他双目圆睁,似有极大的愤慨,但仍对陶旭答道,“属下这就安排孙主簿做成供状文书,就说是庾家指使的!”
“呜呜呜!”
一听这话,刁祜终于坐不住了。尽管手脚都被绑住,嘴上又塞了麻布,但仍然像条鱼一样在地上不断扭动。 “世坚啊,看来刁公不同意你的说法啊!”
陶旭笑了。 沈劲也微微一笑,“刁公刚刚招认了,怎么会不承认呢?”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纸卷来,在刁祜面前晃了晃,随即蹲下就要让他画押。 刁祜拼了命的反抗,却又挣脱不开,他只能闭上眼睛,默默地接受这一切。 但他的眼角渗出了两颗晶莹的泪水。 在仓库壁上透出来的一丝月光照射下,分外显眼。 “且慢!”
陶旭喊住了沈劲。 如果是买凶杀人,刁祜又何必苦呢?他不就是收钱办事吗? 陶旭蹲在刁祜面前,一把拔掉他嘴里的麻布,问道:“究竟何人指使你,从实说!”
“呸!”
刁祜似乎并不领陶旭的情,他想啐陶旭一脸唾沫,可他嘴里一直塞着麻布,连个唾沫星子都吐不出来。 “主公,何必与他多言!”
沈劲急道,“按了手印就完事了~” 陶旭却连连摇头。 “不急!再给他一天时间。告诉卫兵,给他点吃的喝的,别弄死了。”
陶旭直起身子,看着地下望向自己的刁祜那几乎就快喷出火来的眼神,心中始终不理解,自己究竟和他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 *** 趴在督将专属的营房里,刘建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只因为下了一盘,哦不,半盘围棋,就被当着自己的手下打了四十军棍。 如果是因为作战不力,就是当众砍了自己都没话说。可只因为这个理由,刘建心里一百个不服。 “滚开!”
给刘建敷药的士兵用劲稍微大了些,他立刻暴跳如雷,对着身后暴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