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王? 这是陶旭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司马皇族宗室了。 在印象里,司马晞和皇帝应该是走动比较近的,怎么也和庾冰搞到一块去了? 司马晞是晋元帝的第四子,可刚满两岁就被出嗣武陵王一脉。相对远离政治中心的他一向不被世人所重视,现在跳出来,看来也不甘寂寞了啊。 “怎么,子初和武陵王熟识吗?”
谢尚见陶旭陷入了沉思,便问道。 “啊,不熟,只是在庱亭见过。蒙他搭救,保住了一条命。”
“呵呵,看来子初对武陵王殿下也欠着一番恩情啊。”
殷浩打趣道。 陶旭苦笑着摇了摇头,“谈不上什么恩情,要真说恩情,还是天子和公主的恩情大啊。”
提起了公主,谢尚也来了兴趣,便问起陶旭来。 “听说令兄陶公为了子初的婚事也是日夜操劳,奔波劳碌。既然回了京,没事也多去探望探望才是啊。”
“是啊,”陶旭感慨道,“家兄恩情,也是难报于万一。昨日刚刚回过一趟家。”
“婚事都准备妥当了吗?”
提起婚事,殷浩也起了兴趣,指着谢尚打趣道:“要是缺什么,尽管开口!仁祖别的没有,钱多的是!”
谢尚连翻白眼,“我这里还有一位待嫁呢!那位便宜妹夫拍拍屁股走人,却把什么事情都甩给了我!”
“不对吧?”
殷浩当场就拆穿了他,“褚季野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最近出手十分阔气。听说光是四季常服就给侄女做了十八套!还购置了十个仆僮、十个侍女。陪嫁足足有十几万之多!”
“你消息倒是灵通!”
谢尚无奈道,“钱虽然足够,但事却都得我来办。你没听见他们刚刚走吗?这还好多事没办呢!”
于是,话题很自然的从司马晞的身上转移到了婚嫁上面。 谢尚一路吐槽了各种婚礼规章制度。 其实,东晋的婚嫁制度已经基本没了章程。但架不住那些老学究们寻章摘句,上溯周礼、礼记,下追汉、魏两朝,愣是研究出了一套符合东晋特色的婚礼制度。 先是根据婚礼的属性,把婚礼定为了“嘉礼”之一。然后,又根据历代典籍记载和实际操作范例,在东晋现有物质条件基础上进行减折,最终折腾出了一套完整的婚礼制度。 传统的婚姻仪礼被分为六个步骤,也就是俗称的六礼。但具有东晋特色的皇家婚礼,却被省略为了。 第一步,纳采和问名被合并成了一步。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同时,媒人问清了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第二步,纳征,亦称纳币,即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这一步和后面的请期合并在了一起,送完聘礼后,双方就在女方家就约定了婚期。同时,女方也把准备好的嫁妆送到男方家。 最后一步,亲迎。新郎亲至女家迎娶。 可即便省略成了这样,也还是有一大堆的操作流程。包括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都有严格的规定词语。 琅琊王娶妃的流程目前就走到了第二步,卡在了女方没有准备好嫁妆。 女方没准备好嫁妆,男方自然也不好送聘礼来。谢尚这几日也是在加班加点的催促督办嫁妆。 而陶旭这边则简单了许多。按照公主绢三百匹的嫁妆,陶家也只需要准备对应等额的聘礼就行了。 不过陶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公主下嫁后居住的驸马府邸有严格的形制要求,陶弘出钱买的鸡鸣巷新宅也要做相应的装修。 这个代价可丝毫不比褚家准备的嫁妆小。 提及婚事,陶旭看到陶弘脸上也是满面愁容,知道代价不下,便也一起吐槽了几句。 “不就是些钱么?”
殷浩一脸不屑的言道,“官本来就是臭腐,钱本来就是粪土。得之无喜,失之无惜!”
谢尚赞叹道:“好啊!渊源兄不介意我记下来吧?”
说完,他就随手去过一张纸,刷刷把殷浩刚才的名言写了下来。 殷浩一看谢尚赞叹,更是装腔作势起来,基于刚才的那两句话,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把世人对于金钱名利的追逐锐评了一番。直说的唾沫横飞,足足半个时辰才停下来,中间连口水都没喝。 陶旭不敢打断,限于自身文化水平,也听不太懂,只能随声附和,配合表演。 而殷浩则十分耐心的边说边等谢尚记录,看到谢尚记得满头大汗,还体贴的掏出手绢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好啊!渊源兄此言立论煌煌。倘若公诸于众,必然又是名震江左!”
谢尚看着手中满满一打草稿纸,激动的言道。 殷浩则十分装逼的摆了摆手,表示你愿意发表那是你的事。哥已经功成名就,不图那点锦上添花了。 两人一个说,一个记,全然忘了一旁一头黑线的陶旭。也全然忘了刚开始的来意。 “对了,今天我是干嘛来了?”
殷浩好容易记起了正事,陶旭连忙小声提醒他,“刚才说到武陵王殿下!”
“哦,对,就是他!”
殷浩又板起面孔来,“既然决定了以退为进,那太尉那边,还要麻烦谢(奕)无奕去说了。”
谢尚点头同意,“没问题,此事我尽可以去办。倒是荀令则那边…..” 陶旭也立刻表示,“二公放心,荀令则那边我全力去说。”
“好!”
谢尚道,“今天就能说通吗?”
今天? 陶旭一愣。 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办呢! 殷浩看出了陶旭的为难,便呵呵一笑,打起了圆场,“这样吧,今天傍晚我去令兄府上拜访一下,你只需要把荀令则约到那里,我去同他说便是。你尽管自去忙婚事!”
一听要去陶弘那里,陶旭又不得不把陶弘开道教讲学班赚外快的事给二人说了。 “令兄炼制的丹药那可是江左一绝啊!“谢尚奇道,”怎么还要额外开讲赚钱呢?“ ”他那个丹炉都被典押了,早已炼不了丹了!“陶旭叹道。 ”典押?“殷浩哈哈一笑,”你可知这建康城里的典押当铺都是谁开的吗?“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谢尚。 ”是谢公家开的吗?“一看可以白嫖,陶旭立刻就拱手道:”还请谢公多多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