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岚气得简直要吐血!她倒是不否认,自己花钱收买来的这个护士还是挺忠心耿耿的,知道替她留意苏鹿的动静,也知道给她创造机会对苏鹿下手。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苏鹿那边的事情哪是她还能继续沾手的?昨天她才因为被自己抢走一支保胎针而发了整夜的烧,这件事情,陆时铭虽然没有加以责怪,可他心里的想法她却始终拿捏不准。若是苏鹿这个时候再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她黎安岚岂不顺理成章就是头一号的“嫌疑人”了?她可没有蠢到会给自己惹来这种麻烦的地步。“我又不是苏鹿的主治医生,她的东西,你拿来给我过目做什么?”
黎安岚倚在床头勾了勾唇,对于桌上的白色药盒表现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啊?”
护士顿时惊奇了,“黎小姐,不是您让我注意八楼那边苏小姐的情况……”“是让你注意苏鹿的情况没错,可是从头到尾,我说过一句要害她的话吗?再怎么说,她肚子里怀的都是时铭的孩子,是陆家的亲生骨肉,我让你留意她的情况,无非就是想着在她需要的时候可以施以援手,结果你自己误解了我的意思,还自作主张地偷拿了她的保胎针出来,我倒想问问,你是个什么居心啊?”
黎安岚悠悠闲闲的一番话,倒是把护士吓了个够呛。她连忙扑到床前就开始跟黎安岚求饶,“冤枉啊!黎小姐,我只是觉得,几次碰面下来那位苏小姐对您也并不友善,替您感到不值,才会想着对她加以防范的,并不是真的要害陆先生的孩子,黎小姐,黎小姐您就原谅我吧!”
黎安岚也不是真的有心要责怪她,见她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也就适可而止地敛了怒色。“你先起来吧。”
她象征性地拉了一下护士的手腕,继而道,“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没说因为这点小事就真要追究你的责任,不过你总得记住,那些害人的心思,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有的。”
护士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知道黎安岚对苏鹿的嫉妒,也知道她以及对苏鹿肚子里孩子的忌惮。否则的话,昨天她也就不会默认主治医生去夺了那支原本属于苏鹿的保胎针。可她既然这么说了,护士也就配合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黎小姐的教诲,我这就把保胎针给放回去。”
“嗯。”
黎安岚淡淡地应了一声,在护士推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脑子里倏地又闪过另外一个念头,猛地开口叫住了她。“你等等!”
她的声音太急也太过突兀,把门口的护士小姐都吓了一跳,她才恢复如常,“先去楼下帮我打一壶热水吧,我房间里的饮水机好像坏了。”
护士就有些为难起来。倒不是她不愿意帮黎安岚这个忙,而是她们所在的这间是领导人病房,为了绝对的休养安静,一楼都是不设立茶水间的,需要她跑到100米开外的住院大楼那边才有。可这样一来,她就没把握自己能不能在苏鹿打针之前,把这支保胎针给送回去了。“怎么?这么点儿小事你都不乐意啊?”
黎安岚见她不吱声,拨弄着指甲又开始催促起来。“不是不是……”护士连忙否认。黎安岚能够不告发她偷了苏鹿的保胎针,那就已经很不错了,她又哪敢这么大牌地再去拒绝她的要求呢?至于还保胎针的事情——护士兀自想着,她在路上跑得快一点,争取在苏鹿打针之前就赶回药房,应该也能做到掩人耳目了吧?“我这就去!”
护士打定了主意,拎过桌上的保温瓶就匆匆出门了,而她带来的那个白色药盒,则是一动不动地仍躺在桌上。黎安岚穿好拖鞋又披上外套,确认门外的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才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盒一模一样的,替换掉了原本放在桌上的那一盒。从昨天,意外夺了苏鹿的保胎针并退还回去以后,黎安岚的心里就一直有个蠢蠢欲动的念头。苏鹿的孩子她是不可能轻易放任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这不仅是为她自己,也是为了她肚子里这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可要彻底根除,她必须想办法做到不动声色,那种“打不着狐狸还反惹一身骚”的事情,她当然也不屑去做。所以才拜托了自己的父亲去弄来这个,虽然外表看上去跟苏鹿用的进口保胎针一模一样,可里面的成分却略有差异。比起苏鹿用的那种,这一支,则多了一味活血化瘀的成分,针剂在打下去之后的半个小时并不会有任何反应,但在半个小时之后,母体就会开始腹痛难耐,等到发现再就医,哪怕神仙也救不回孩子。黎安岚原本还不想这么早用这支东西,只是刚刚她忽然灵光一闪地想到,既然早晚都要用的,她何不抓住现在这个机会?苏鹿昨晚才发过高烧,哪怕孩子今天意外掉了,也未必就会有人怀疑。至于那些起疑心的,若是真把罪名扣到了她的头上,也有护士可以替她来做人证,甚至,她还能再使点儿苦肉计,干脆就把责任全推到护士的身上。黎安岚的视线从桌上收回,慢慢又移向了床头柜的抽屉。那里面,安静躺着的还有一瓶同成分的药剂,只是浓度被稀释了很多,就算服下也不会流产。黎安岚又拿过水杯,用清水将那瓶药剂重新稀释了一遍,而后才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仰头一口就吞了下去。——护士虽然紧赶慢赶,但在重新回到住院大楼的时候,还是来不及,苏鹿已经被推进了注射室。她又急急地带着保胎针去了注射室,龚医生果然等得心急如焚,逮着护士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药房那边说你一早就已经把病人的份额给领出了,怎么等到现在才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