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状况了,以前别说半夜有人会帮她换湿毛巾,哪怕是她病房里的床单被罩要换,也得沈音催死催活才会有人过来。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就是那么现实,你得势了,会有大把的人过来献殷勤,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在你失势的时候落井下石。苏鹿早已习惯了这样,也丝毫不会因此而影响到情绪。只是此刻,她的脑子里却冒出了另外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她的房间里昨晚出现了一个疑似陆时铭的男人,今早就有护士过来替她换掉了额头上的毛巾,会不会,这根本就是陆时铭吩咐她的?他没有撇下自己,也没有变心爱上别人,只是因为某些她还不知道的原因,在暗暗计划着他自己的事?苏鹿没想过,她竟然会如此期待着这种假设。以至于在见到沈音所说的那个护士之后,她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拉过了对方就直接问道,“是陆时铭让你来帮我换毛巾的吗?”
那名护士闻声转过了脸,飘飘的长发之下,却并不是一副女人的容貌,而是个……男人?“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倒对自己彬彬有礼的,苏鹿强压下震惊,重新陈述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好,那个……是这样的,我是走廊尽头那间病房的病人,我的朋友说,今天早上好像看到你帮我换了一块湿毛巾,我想问问有没有这回事情?”
“哦,是801号房的病人啊!”
他恍然地点了点头,“是我帮你换的毛巾没错,怎么样,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是谁让你来做这件事情的啊?”
这次他倒疑惑地皱起了眉,“换块湿毛巾而已,还需要有谁来吩咐这么正式吗?”
“可是我昨晚明明……”“是这样的。”
男护士很快打断了苏鹿,“我是刚刚入职这家医院不久,正好昨晚我值班,见到你的朋友一直在跑卫生间搓洗毛巾,后来有段时间没见她出来,我就过去看了看情况,正好见到你发烧又口渴,所以就帮你倒了杯水,顺带再把后半夜的湿毛巾替你换了。”
苏鹿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说,昨晚帮我倒水的那个人也是你?”
“是啊!”
苏鹿就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他来。是个男人没错,说话的声音也跟她昨晚听到的极其类似,至于个子这类的东西,反倒不能拿来作为依据。毕竟人的身高在光线的投影下会被拉长,而她昨晚迷迷糊糊的,也记不清到她房间里来的男人究竟是有多高。只是苏鹿仍有些不敢置信,“那我昨晚……”“你是想说昨晚你把我错当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事情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护士主动接了过去,甚至他还刻意避开了她抱他的事情,不想让苏鹿感到任何的尴尬,“没关系的,我能理解,人在高烧不退的时候,总是很脆弱的,也最容易产生幻觉,等会儿再让主治医生给你安排个检查就好了。”
如此。苏鹿也就不再继续坚持了。只是深深失落的感觉仍是包裹住了她,让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迫切举动就如同是一个笑话。也对呢。陆时铭都已经整整一个半月没来看过她了,或许连她的存在都已经忘记,又怎么可能会在深更半夜偷偷进入她的病房呢?“好的,我知道了,真的非常感谢你。”
她对男护士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转身准备回病房,就见沈音正站在离她不远处的位置,一张脸上的表情也是凝重至极。其实,早在苏鹿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沈音已经在这里了。她虽走得比苏鹿要慢些,担心她这个病人还没有康复,也就火急火燎地跟上来了。可是沈音听到些什么了呢?是她迫不及待地抓过那个护士,向他确认换毛巾的事情是不是由陆时铭吩咐的。明明被他害得遍体鳞伤,却仍对他心怀着莫名的期待。沈音不知该如何评价苏鹿的这种“勇士”行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道,“先去楼下吧,龚医生刚刚打来电话,说是新一批的保胎针已经到了。”
——领导人专用病房。黎安岚已经睡了整整10个小时了,才刚醒,但她总觉得怎么都睡不够似的,倚在床沿不断地伸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她的胎儿状况本来应该不错,只是前段时间,陆时铭忽然在那件事情上面表现出了极强烈的欲望,她当时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怀了孕,但也不想莫名扫了陆时铭兴致。结果配合的次数多了,便导致胎儿的状态有些不稳,黎安岚心中忐忑,赶紧也住进了医院加紧保胎。“叩叩叩……”外面传来三声清脆的敲门声。黎安岚每天早上都要服用一些保胎的药物,知道是护士过来送药,她便挥了挥手,“进来。”
一名年轻的护士果然端药走了进来,“黎小姐,今天的药已经熬好了。”
“知道了,放那儿你就先出去吧!”
黎安岚还觉得有些头疼,也知道刚熬好的药剂都有些烫嘴,便想着睡半来个小时再起来服用。结果护士倒变得支支吾吾起来,“那个……黎小姐,还有个事情我要跟您说呢!”
“到底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
护士将托盘放在了桌上,又从护士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盒,“今天早上,药房那边收到了一批新的进口保胎针,昨儿个苏小姐不是没能打成吗?这支是她今天补打的份额,我就想着先拿过来给您过目一下。”
她说着,将白色药盒往前轻推了推,虽然字里行间并没有表述,但那意思却很明显。苏鹿的保胎针里是否需要动些手脚,全凭她黎安岚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