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月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吃不喝的下去不行,虽然没有什么食欲,但也得要吃的。张若景盛了一小碗白粥,将小菜端到了她房里。粥是一直保温的,略微有些烫,他用勺子搅拌了一下,然后吹了吹。“我自己来吧。”
安月月说,将碗端走了,放到了自己跟前,“今天谢谢你。这么晚了,你回去吧。黎雪沁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张若景抿了抿唇,提起黎雪沁,他觉得有些无力,站在她身旁没动。安月月抬头看着他,也没说话。这两个人之间,有着十几年的交情,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此刻,张若景自然也明白安月月的心思。“月月,你一个人,我担心你。想陪你一会儿。”
“不用了。”
她的声音很轻,低头喝了一口粥。张若景仍然没走,他又怎会再次丢下她不管。他不走,安月月也不再说话,随意的选了一部电影打开看。电影是一部爱情片,画风很唯美,男女主角的颜值也很高。她一边吃一边看,却愈发觉得没有兴致。电影的画面她看不进去,人物的台词也听不进去,碗里的白粥变的异常苦涩,喜欢吃的菜也不好吃了,一切都变的索然无味。她喝了一半的样子,便再也吃不下了,将碗推到了一旁。“再吃一些,厨房还有很多。”
张若景在旁说道,将勺子递到了她嘴边,要喂她吃下去。安月月避了过去,说:“吃不下了。你也没吃吧,多吃一些。”
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要再吃了,张若景也不再勉强,将剩下的小半碗粥自己喝了下去。“唉?”
安月月的惊讶,她的意思是,让他吃厨房里剩下的,怎么能吃自己剩下的呢。张若景却丝毫不在意的说:“不要浪费粮食。”
安月月忽然想起了以前,她还小的时候,刚读小学那会儿,染上了挑食的坏毛病,也不大爱吃饭。时常吃不下的时候,她父母都是异常严厉的要求她将饭全都吃下去。那个时候的安月月还不懂事,她吃不下饭的时候,就会哄着她喂她,实在再吃不下的时候,就会替她吃掉,然后给她父母交差。张若景喝完粥之后,起身去厨房又盛了一碗。他跟安月月一样,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这会儿倒是觉得饿了,吃了不少。夏天的早晨是亮的很早的,四点多钟的时候天就微微亮了。张若景来开了窗帘,看着微亮的天色,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他瞥了一眼。能在老城区里有这样的豪车,还是不常见的。他拿了一张凳子,在安月月旁边坐下,陪着她看电影。谁都也没有说话,也是谁都没有将这部电影看下去。安月月沉浸在父亲离世的悲伤中,而张若景的心情却要复杂的多。他不仅因为安明海的离世感到悲伤,还因为安月月的态度,感到难过,看到安月月这般模样,亦是心疼的很。五点多钟的时候,天已经全部亮了,太阳也已经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电影已经播完了,正在放片尾曲。安月月还坐在哪里,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发呆。张若景起先关了播放页面,安月月见到他的动作,才反应过来。“天亮了,你回去吧。谢谢你陪我。”
他陪她度过了最难熬的漫长黑夜,现在天亮,张若景也知道自己是该走的时候了。他站了起来,说:“那你自己在家注意一些,不要再难过了。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晚上我再来陪你。”
“嗯,晚上就不用来了,我自己没事的。”
说罢,她起身送他。张若景也未曾再说什么,下了楼。那辆黑色的卡宴依然停在那里,因为过了一夜,车顶上有着一层露水。顾默仁坐在车里,神色疲惫。当他看到张若景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失控的一拳头早早方向盘上,却不小心碰到了喇叭,滴滴声响个不停。张若景听得声音转头看了一眼,车窗上贴了防偷窥的膜,看不见里边,也未曾多想,离开了小区。张若景也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早上七点钟,黎雪沁在公司等他。他一夜未归,黎雪沁这心里的火气早已无法抑制,看到他之后立刻吼道:“张若景,你昨晚干嘛去了?”
张若景实在累得慌,未曾注意到黎雪沁在办公室里等他,听得她的声音之后才反应过来,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没有回话。他不回话,黎雪沁就更知道是有鬼。“你是不是跟安月月一起了?你竟然跟她待了一个晚上,你把我放在哪里?”
张若景拿着水杯走到饮水机旁接了半杯冷水喝下去,说:“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把她扯上?”
黎雪沁冷笑了一声,说:“是被我说中了吧?”
他把水杯放到了桌上,脱下了西装扔在椅子上,俊秀的脸冷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张若景,你这样做,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黎雪沁冲着他吼道,张若景有些疲累的坐在椅子上,松了松领带。“黎雪沁,以后我跟安月月的事情,你不要再问。”
他低声说,已经极度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却又无力挣脱,像是笼中的困兽。“你最好跟安月月不要再有来往,信不信我把你杀人的事情捅出去?”
她愤怒的拍桌子,精致的脸蛋都涨的通红,眸子瞪的老大。张若景正闭着眼睛,右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捏了捏睛明穴。听得黎雪沁的话之后,他怔住了。那是因为年少时候做的一件糊涂事,才会落得今日这样的境地。张若景的父亲是个普通的建筑工人,当时工程的负责人利欲熏心,竟然偷工减连,建造出来的都是不合格的建筑。他的父亲看不过去,是想像政府举报的,却不料被包工头给发现了,跟当时的几个负责人一起将他拦下。只是,他父亲向来是个正直的老好人,这种事情定是做不出的,双方僵持不下。他的父亲在争执中,被包工头刺中心脏,无人送去就医,直至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