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月看着静静地躺在那里,已经没有生息的安明海,眼泪又不自觉的涌了出来。张若景将她抱在了怀里,反手盖上白布,领着她又走出了太平间。安月月在他怀里哭出了声,身子不停颤抖。他轻声安慰着她,扶着她在一旁坐下来。张若景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递给安月月,轻声问:“这是你的吗?”
安月月接过那张纸,看了之后立刻震惊了。“不,不可能……”她低声呢喃着。在顾默仁口头承诺她契约作废的时候,她就将契约书毁了。而有这份契约书的人,除了顾默仁,再无旁人。安月月呆愣在那里,耳边又想起了顾默仁说过的话。她迅速的拿出了手机,打开通讯录,拨了顾默仁的电话,动作慌乱,神色惊恐而愤怒。顾默仁这会儿刚下了飞机,国外出差的城市,现在是早上六点多钟,并且已经入了冬,天气略冷。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他显得有些疲惫,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整洁的西装外边套了一件黑色的呢大衣,手上拎着公文包,步伐稳健有力。走出机场之后,手机响了起来。还是安月月的电话,他诧异,但毫无犹豫的接了起来。“喂,月月。”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电话里传来安月月歇斯底里的声音:“顾默仁,这就是你说的毁了我吗?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不好?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爸爸……”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要窒息了一般。“怎么了?”
顾默仁皱着眉头。“我爸死了,他死了,你满意了吧?”
“怎么回事?”
那一瞬间,顾默仁也很震惊,他刚下飞机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实在是个噩耗。安月月这边又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手机滑落在地上,未曾听到顾默仁的声音。“喂,月月,你在吗?”
“月月,你能听到吗?我现在出差,马上赶回去。”
“月月?月月?”
张若景神色亦是哀伤,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挂了电话。顾默仁见结束了通话,收起了手机,随即订了最近的一班回国的飞机。——安明海被送到了殡仪馆火化。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安明海的尸体推走。安月月见状立刻扑了上去,哭着喊着不让他走。张若景陪在她身侧,拽住了她的一直胳膊,用力将她扣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哄道:“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乖。”
安月月哪里听得进去,只剧烈的挣扎着,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反抗。她一直回头看,看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推着安明海的尸体,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像是疯了一般,挣脱了张若景的怀抱,快速的跑了上去,可才跑了三五步就被张若景给追上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安明海的去世令他很难过,看着安月月这个样子,他更难过。他更加用力的将安月月抱住,低声说:“小月月,不要再哭了。安叔只是离开了,远离了世间的一切痛苦,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所以你不要哭了。”
安月月却无法控制住自己,在张若景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而不远处,刚下了飞机打听了安月月的行踪,就立刻赶往殡仪馆的顾默仁,他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安月月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哭的声嘶力竭。他双手紧握成了拳头,手面上青筋尽显,脸色紧绷着,目光如鹰一般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对男女。嫉妒像是一颗浇灌了成长液的种子,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黑色的藤蔓将他的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然后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安月月和张若景一起,将安明海的骨灰盒下葬了,心情十分的低落。张若景送她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边开始下起了大雨,雷声很大,风也很大。安月月坐在沙发上发呆,张若景到了一杯温水给她。“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想吃,吃不下。”
张若景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说:“吃一点吧,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
“不用,我想休息了。”
她起身进了浴室,洗漱了之后回了房间睡觉。可是,却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张若景进了她的卧室,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安月月感觉床边一沉,看到是张若景,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看着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温度这么低,也不怕感冒。”
安月月没说话,侧过身子,背对着他。张若景亲拍着她的后背,唱起了歌儿。“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侯,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安月月在他好听的歌声中缓缓睡了过去。张若景见她睡着,停了歌声,俯身亲吻了她的脸颊,清俊的脸上立刻浮现了笑意。他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她的卧室,进了厨房,开始做吃的给安月月,怕她醒来会饿。他熬了白粥,又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是安月月爱吃的。做好了之后安月月还没有醒,他也有些累了,倒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安月月醒了过来,没有了任何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快一个小时。实在是睡不着,从床上起来,打开了电脑。她想做点什么,来麻痹自己的神经。看个电影、综艺,或者玩个游戏,只要没有这么痛苦就好了。客厅里的张若景睡的很浅,听得卧室里有动静,就醒了过来。开门看到安月月坐在电脑桌前,电脑屏幕亮着,正在开机。“月月,你醒了。”
他走到她身后。安月月未曾发觉张若景打开卧室的门,听得他声音的时候稍微一惊,回头看他。“吓着你了?”
“没事。”
安月月摇头。“我熬了粥,还炒了你喜欢吃的菜,要不要吃一点?”
安月月说:“吃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