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睿良四十多岁,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神色肃然,目光深邃。沈槿看着他,微微一笑,说道:“阻拦?本相并未阻拦,只是说不急于一时,贺御史也说了立储是攸关国家社稷安危的大事,既然事关江山社稷那怎样深思熟虑都不为过,而况皇上正值壮年,身体康泰,贺御史又何必操之过急。”
贺睿良眉头皱成川字:“储君总是要立的,早立晚立又有什么区别?”
沈槿低声道:“贺御史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御史跟着沈槿来到一根红柱之后,沈槿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对贺睿瑞道:“御史大人说得没错,太子定是要立的。众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个个不凡,才华不输彼此。你想想看,这大皇子虽有贤德之名,却身无寸功,若皇上此时将他立为太子,难免有人心中不服。大皇子的德行已是众皇子的典范,若再有军功政绩傍身,这太子之位岂不是如探囊取物?说不定皇上是等着给大皇子找建立功绩的机会,贺大人何不耐心等待,为大皇子寻找机遇。”
贺睿良沉思片刻,似有所悟,连连施礼:“沈相所言有理,倒是下官心急,疏忽了这一层,不及沈相思虑周全。多谢沈相提醒,只是……”沈槿丝毫不在乎谁当太子,也不想和任何皇子扯上关系,不想与他攀扯:“贺大人是关心则乱,您对大昱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大家有目共睹,皇上自然是知道的。本相还有要事处理,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不等贺睿良回话,便匆匆离开,留贺御史一个人呆在原地。行至宫门口,迎面走来一人,拦住沈槿。沈槿停下脚步,看向来人。“沈相请留步,凌熙有一事相问。”
沈槿心如明镜:该来的总要来。面上不动声色,双眸含笑:“三皇子,想问什么?”
凌熙目寒如水,神色莫测,盯着沈槿的双眼,沉声道:“昨日辰时,沈相身在何处?”
沈槿装糊涂,神情三分疑惑两分意外:“三皇子问这,做什么?”
凌熙:“丞相回答就好,凌熙自然有用。”
沈槿嗤笑:“嗬,故弄玄虚。昨日辰时,我在……府内休息。”
凌熙:“谁能证明?”
沈槿:“我的侍从。”
凌熙:“还有旁人吗?”
沈槿:“徐大夫,他来给我我看腿。”
凌熙:“看腿?”
沈槿没理他,直径走出宫门,来到沈府马车旁,抬脚踩在车凳上,一撩衣摆,拉起裤脚。凌熙被他的行为弄得有些懵,看到沈槿的膝盖一片乌青,肿得老高,隐隐渗出血来,面露诧异,眼神微冷。沈槿放下裤子,收回腿,凌熙看到一晃而过的小腿上,毛发旺盛。“另一条腿也是如此,三皇子还要看吗?”
不待凌熙回答,沈槿:“徐大夫在杏林堂坐诊,三皇子若是不信,大可去跟他对质。三皇子还有问题吗?”
凌熙拱手施礼:“没了,谢沈相,沈相慢走。”
沈槿坐上马车,没走两步,车外传来爽朗的男音:“下官的马车坏了,可否与沈相共乘一辆马车回去。”
沈槿掀开窗帘,入目便是楚霄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沈槿视线扫向他的马车,的确坏了,一道明显的裂痕贯穿整个车辕,可车坏了不是还有马吗?沈槿暗想:得,又来一位试探的。沈槿看向楚霄,弯眉浅笑,道:“楚将军的请求,本相如何能拒绝,请上车。”
楚霄一上车,沈槿就后悔了,此人的存在感忒强,平时看他一副散漫随性的模样,实则心思缜密,洞若观火。他什么也不说,只用一双寒星似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你,眼神深邃冷冽。其实楚霄只是在观察沈槿的眼睛。浸淫疆场,征战多年的将军,杀伐之气早刻在骨子里,平日里他带人随和,倒也有几分可亲,而一旦认真起来,连带周身的气场也严肃冷酷起来,空气里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沈槿做贼心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没话找话:“楚将军的马车怎会坏得如此严重?”
楚霄靠着车壁,笑得懒散且无奈,连语气都是漫不经心,道:“嗨,别提了,早起进宫时,楚茶那傻小子闷头赶车不看路,车轱辘碾到石头上,裂了,撑到宫门口就成这样了。让沈相见笑了。”
沈槿腹诽:就是碾到金刚石,也不会裂那么大一口子。这一看就是内力震的。楚霄这慌扯得脸不红心不跳,理所当然得很。沈槿:“那还真是难为驾车的楚茶了。”
楚霄:“沈相之前送的惊虹甚合我心,我还没给沈相回礼,过几日休沐想邀沈相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