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熙命谷樾去找薛妈妈,告诉她,人跑了。薛妈妈一脸不可置信,恰巧那绿衣丫鬟来报,在衣柜里发现被人绑起来的熏儿。薛妈妈惊出双下巴。凌熙一同来到熏儿的房间,看到一位被五花大绑,身穿雪白里衣的姑娘,薛妈妈问她发生何事。熏儿说:“下午,我正在梳妆,感觉背后有人,我还未将人看清,便觉后颈一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薛妈妈问:“你下午可去过韶芳傾颜阁?”
熏儿疑惑摇头:“我下午并未出过房门。”
薛妈妈心下一沉,暗道不好。因有外人在场,不好发作,让丫鬟服侍熏儿好好休息,又忙不迭地向凌熙道歉:“实在对不起,都我们的疏忽让贵人受惊了。”
凌熙自从看到熏儿的那双眼,就清楚眼前的熏儿和刚才见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佯装气愤,拂袖离开,那十万两银子自然也不会付。沈槿一路轻功,逃回沈府,避开家丁,潜入槿昔园,途中都很顺利。不成想刚翻进园子,就被天孤和沈卓当成贼,一言不发就出手,三个人打作一团。沈槿以一敌二,不敢松懈,低吼:“是我。”
天孤沈卓闻声,动作稍滞,沈槿趁机扯掉面纱:“自家主子 都不认识了!”
天孤和沈卓一怔,直愣愣地看向眼前女子。妩媚娇俏,姿容绝丽。沈卓:“大人去哪了,太师府的宴会也没参加。”
沈槿:“这个稍后细说,我先换身衣裳,去翰欣院找祖父问些事情。”
沈槿进屋后,天孤问:“这女子是沈相?你确定?”
沈卓低声道:“不是沈相,是沈相的妹妹。”
天孤:“她怎么穿成这样回来了?”
天孤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回忆:“这身衣服看着眼熟,怎么那么像……”天孤和沈卓两人四目相对,答案尽在不言中。沈槿沐浴更衣,出门时,发现沈卓和天孤的面色有异。沈槿视而不见,直径前往瀚欣院。将军府楚霄书房,楚霄正对着兵书发呆,楚茶进来唤楚霄去用晚膳。连喊几声,楚霄都没反应。突然拔高音量:“少爷!”
楚霄这才回神:“怎么了”。楚茶神色担忧:“少爷,晚膳已备好,可以用膳了。”
楚霄放下书,叹了口气,起身道:“走,用膳。”
楚茶:“少爷有什么烦心事不防与楚茶说说。”
楚霄没出声,又想起在碧鸢雅筑围墙外发生的那一幕,被自己接在怀里的人,蒙住了脸,可那双眼睛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双眼睛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走出书房,楚霄摇摇头,算了,不想了:“你少爷,本将军什么事都没有。”
晚上,在卧房宽衣就寝时,楚霄无意间瞥见兰锜上放置的那把剑——沈相送的惊虹。楚霄忽然明白自己为何觉得那双眼似曾相识,那双眼睛他的确见过,沈相的眼睛与它一般无二。这世上真有如此相似的眼睛?楚霄心中疑窦丛生,抽剑跃出房间,在院子里舞的虎虎生风,月华光转,皎魄流泄,剑影缭乱,寒光四射。舞完一套剑法,收剑回鞘,楚霄回房倒床便睡,一夜酣眠。碧鸢雅筑闹了个大乌龙,薛妈妈气得摔杯子,还去衙门报了案,可是她连对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对方一没偷,而没抢,三没骗,顶多算个恶作剧,衙门压根没当回事,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碧鸢雅筑的熟客,自从听了那晚沈槿的琴声,回回来,次次都要点熏儿弹琴,可熏儿的琴声和那晚的琴声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倒彩一片。薛妈妈恨得咬碎银牙也无可奈何。翌日朝会,御史大夫贺睿良旧事重提,将立储之事又翻了出来,表示应该尽快立嫡长子大皇子为太子,以正国本,此言一出,拥立大皇子的大臣纷纷附和。大皇子凌涵虽是嫡长子性格恭谨温良和顺,宽以待人,但是皇上觉得他性子温吞没有帝王的霸气,不太喜欢他。三皇子凌熙倒是才华出众,颇有城府,可惜是庶出,但母妃家有势力,舅舅是荣国公;六皇子凌也是庶出,手段狠辣,心思缜密;九皇子凌烁煊既是嫡出,自幼聪敏,性情洒脱,颇得圣心。皇上极喜欢的十一皇子凌毓还太小,他上面那么多哥哥现在还轮不到他。皇上还没拿定主意要立谁,所以迟迟未定太子之位。如今又被大臣们拿出来讨论,皇上很是头疼,况且贺御史性子耿直,言辞毫不委婉,直言皇上不立储君就是对国家不负责任,罔顾祖宗法度,对不起列祖列宗。气得皇上一怒之下摔了太监总管李公公手里的茶盅。大殿上气氛压抑,文武百官一个个低眉垂目,大气都不敢喘。沈槿眼尾扫见楚霄,那斯气定神闲地站着,垂眼盯着脚上粉底皂靴的绣纹,眼皮都不带掀一下,一副不干己事不张口的样子。皇上的视线从文武百官的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沈槿身上,看她站在百官之首,身姿挺拔,颔首敛眸,静默不语,便开口道:“此事,丞相怎么看?”
沈槿心里盘算着楚霄南征北战,见多识广,关于鬼市的事情要不要向他打听打听,突然冷不丁地被点名,着实一惊,看到皇上面色不善,暗自思忖着:还是顺着皇上的心思说,免得惹祸上身。于是站出来拱手说道:“我大昱国富民强,皇上春秋顶盛,年富力强,立储之事也不必急于一时沈槿收回手,扭头扬眉笑着看向众位皇子,朗声问:“众位皇子可是都急着要当太子入主东宫?”
众位皇子自然不敢表现出着急,皆摇头不语。沈槿又转身看向请命立储的官员,说道:“既然国祚稳固,皇上和众皇子都不着急,各位大臣又何必咄咄逼人。吾皇圣明,必然会时时刻刻将立储之事放在心上。皇上能如此谨慎的选择储君,实乃我大昱之福,社稷之福。皇上不愿草率立储,也是想要为我大昱国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贤能储君,皇上为大昱国这般用心良苦,殚精竭虑,我们做臣子的应当多多体谅才是。贺大人先不要把事情想得那般严重,万物自有法则,一切皆有定数。与其刻意为之,不如顺其自然,顺势而为。”
然后转身看向皇上躬身道:“皇上,臣说完了。”
沈槿回答自己的位置上。之后没有人再提立储一事,立储之事顺利搁置,皇上看向丞相,眉头舒展,心中甚是欣慰。朝后,百官退出勤政殿,贺睿良走进沈槿,说道:“立储是攸关国家社稷安危的大事,岂可一拖再拖,太子是嫡长子,品行仁善,并无差错,理所应当被立为储君,沈相为何要横加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