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的武夫,险些没憋出了内伤,最后竟是不得不调动自己的气机,才把那口怨气给镇压了下去。目送李婉儿离开之后,李梦鱼朝徐良展颜一笑,然后也是蹦蹦跳跳的出了园子,一心一意的做起了准新娘,只剩下这位可怜的天驱共主,站在园子里哭笑不得,脸上神色更是不听变幻,最终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居室。这个世道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就像李道然截下了扶苏,只说了一句,“当年旧事,莫非还想在这一辈的孩子们身上重演?”
气得这位天下第二握紧了拳头,险些忍耐不住对李道然老拳相向。这日天驱共主,北辰候徐良大婚,整个雍州都沉侵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在百姓们的眼中,大婚之后便是生子,也就意味着拙风园很快就会有属于它自己的传承了。只要传承香火一日不会断绝,也就代表雍州一日不会再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不管是南边还是北边,自然有人挡住那轰鸣如山呼海啸般的铁蹄。雍州从来不怕家家户户高悬素缟,只怕居无所安,死无所得罢了。同样在千里之外的北边,寒风刺骨不是什么文人矫情的妄言,但凡气血有亏,或者并不是沸腾如潮的人,在厚厚的羊皮帐子外,不肖一时三刻,暴露在外的皮肤就会彻底冻死,不会留下半点生机。北地之寒苦便是可见一斑,所以才有了历代草原上的雄才霸主,都拼了命的想要马蹄南下,看看南朝读书人嘴里的阳春白雪,如浴春风到底是个怎样的光景?“陛下,您气机浑厚,自是不惧这刮骨的刀子,小臣算起来也是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可经受不住这样漫天的风雪啊!”
蛮皇祖地,南宫野竟是没有在他那座集数代人之力,才修建起来的雄伟皇宫中,而是屏退了左右之后,站在大帐之外驻足南望,已有一两个时辰了。耶律仁康紧紧的裹着华贵的貂裘,看着那个比他将近高出一头的伟岸男子,风雪虽厉,却是连他身边三尺都靠近不得,便只好苦笑着耍起赖来。“没想到你这小子,跟你那爷爷倒是半斤八两,都是这般不要面皮。”
南宫野回过头来,却见耶律仁康面色红润,哪里有半分的不适?唯有笑骂,“我蛮族朝廷三品大员,不过寥寥六七人,在你眼中怎就成了小臣?”
当日耶律明珠殒命于徐州城外,黄河之畔,被赶着上架的耶律仁康,经历了与徐良出草原的最终一战后,回到蛮族朝廷,便以一种令南宫野都无比震惊的速度成长起来。“三品大员吗?按说也是不小了,上面除了南北院大王,就只剩下一个国师之位,我年纪上浅,虽然窥视已久,但仍旧不敢在众臣面前表露心机,生怕一不小心就做了谁的绊脚石。”
耶律仁康嘴角轻轻勾勒出个弧度,如今那位号称算尽人心的老家伙去世,整个耶律家和半座草原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不停的在压榨着他的天资和能力。“你小子别在这跟朕阴阳怪气的,一个正三品的六部正职,扔到你头上朕还担心会压垮了你,拔苗助长可不是什么好事。”
南宫野白了一眼这个跟自己日益亲近的年轻人,也许是承蒙了上一辈人,他倒也乐得看到这小子如今的模样。无赖无耻,至少比上那些两面三刀的家伙,安全了不少,而他们蛮族,也正需要这么一个看上去不要面皮的家伙,不去跟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讲什么狗屁道理。“算起来我比上徐良还年长了几岁,可那家伙不仅处处压我一头,就连美娇娘都收入了帐中,这让我如何是好,情何以堪啊?”
耶律仁康如今心态,只能用急转直上形容,当初他跟慕容数一联手,也只跟徐良拼了个不胜不负的局面,草原上无数人都在等着他的笑话,看他如何一蹶不振,从此耶律家这个让草原上所有贵族都憎恨的传承,彻彻底底断绝了去。可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家伙身上发生了什么,就连南宫野都做好了安慰抚恤的后手,没想到他竟是扶摇直上,大有鲲鹏振翅九万里的惊人气魄。“你小子还有脸在这跟朕发这个牢骚?咱们蛮族大名鼎鼎的文武双魁,与南朝的毕生第一战,就被一群泥腿子给打了个灰头土脸,到嘴的肥肉都能拱手让人,只怕朕也要跟着你因为此事,名垂千古了。”
南宫野今日观风赏雪,心情也是极佳,笑了笑便打趣了这位年轻人一句。“谁说不是呢?天驱当初也就只剩下点名头了,可是货真价实的破败户,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的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就败了呢?这让我后来冥思苦想了三个月,这才隐约得出了答案。”
耶律仁康撇了撇嘴,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蛮皇好奇的看着他,只当他是能说出什么比南朝读书人嘴里的道理,还要深刻的道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不怕光脚的,而最厉害的就是不要命的,您想想连命都能豁的出去人,这才是真正的大勇气大智慧啊!”
南宫野一巴掌拍在年轻人头上,用草原上最正宗的官话笑骂了一声。“李隆浩那蠢货,被人从万万人之上拉扯下来后,就成了光脚的,让他摇旗呐喊,甚至主卖祖宗,都不是什么难事,可要想让他光膀子上去打架,却是肯定做不到的。”
“而咱们蛮族的百万铁蹄,对南朝来说就是横的,当然是很横很横的那种,就算有天驱挡在面前,咱们也能压他们一头,不过也就只是压他们一头而已,想要打杀干净却是还差着点火候。”
“最后剩下的就是不要命的了......”耶律仁康笑着摸了摸被拍了一巴掌的脑袋,也不恼怒,只是跟随南宫野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南方,“被徐良一战灭族的雪惕部完颜璟,可真就是那个不要命的啊!”
就在徐良大婚的当日,定州有个破败的家族,少族长竟是请人净了身,然后拜入建安皇城某个大貂寺的门下,入宫做了那最不起眼的打杂太监。这片天下,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