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候,此话兹事体大,你千万不要戏言诓骗于我。"谢玄脸色巨变,徐良的话让他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如今蛮族才被击退,国内叛乱也逐渐被镇压下去,大周朝上下一片欢腾,蛮族所谓的不败神话,竟是被个才弱冠没有多久的小儿打破。于是渐渐滋生出了一种,蛮族铁蹄其实也不过尔尔的思潮,就连谢玄自己多少也将蛮族看轻了一些。"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计较,今日与你所言,出了这个亭子我就不会承认,反正你知道我就是个兵痞。""现在你大概知道我的杀意到底从何而来了吧?"徐良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可天知地知,唯独不能你知我知,若是宣扬出去,天驱跟蛮族密谋,那才是真正把天都要捅破的大事。"不错,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你给我的这个,可不是什么惊喜,分明就是惊吓啊!"谢玄心思飞快流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唯有苦笑,"套用侯爷的话,下官当下和裆下都很忧郁啊!""侯爷你应当知道,我是被先皇李政亲手提拔起来的官员,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被深深的烙上了保皇派的大印,你要我做的事情,我是真的很难做到。"徐良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接下来这厮恐怕就要开始向那些反对的声音下手了,根本就是要让他站在雍州一边,好帮他们吸引走部分火力。毕竟一旦徐良为了雍州甚至天下安危计,势必要杀的大周人头滚滚,为二度抗蛮清扫一切阻力,到时候一个不慎,激起民变都不是不可能的。徐良默不作声,只是平静的看着谢玄,在他眼睛里甚至连丝毫涟漪都没有,反而看得谢玄浑身都不自在。"好了好了,我的大侯爷,你的意思我明白。"谢玄一跺脚,稍稍用了些气机止住了手上的血,也不顾包扎,"你是把我当成朋友,在下也很感激侯爷的这份情,不过这么大的事情,你总要让我考虑考虑,不能逼我马上就做决定吧?""如今腊月已到,草原上凛冬已至,那是将比你见过的任何一场严寒都来的猛烈。"徐良抬头望向北边的天空,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当年大北城外,我们天驱人人死战,近乎将大荒卫彻底剿灭,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没有个两三年的时间,蛮族不可能恢复元气。""结果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南宫野和耶律明珠,这君臣二人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卷土重来,若非李建民在关键时刻起兵北上,我们天驱就算拼得死绝,又岂能阻挡蛮子南下?""所以我很认同你说的话,时不我待,我们大周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我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跟那帮杂鱼纠缠,所以我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问题。"徐良说的风轻云淡,谢玄听得心惊肉跳。他虽然当时也是奉旨血洗江南道的猛人,但还是忍不住眼皮子抖动了几下,这厮所图的可不是一两个门阀世家,那可是将近天下半数的读书人。"你想我怎么帮你?"谢玄脸色变幻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要你不让我起兵造反,以后我就跟着你们雍州干了。"看着谢玄一脸决绝的模样,徐良不由笑出了声来,"谢玄谢大人,放轻松放轻松,你到时候什么也不用做,帮我让建安城那帮人闭嘴就可以了。""扬州不过是个龙游浅滩之地,你真正的战场应该是在北方。"听到徐良这么说,谢玄双眼一亮,"哈哈,你说的没错,扬州那个破地方我早就待烦了,我堂堂七尺男儿,自当手持青锋保家卫国,天天躲在大后方,你说这算什么事?""让建安城那帮人闭嘴,这事却也不难,郑狗儿离开之后,我可还兼着禁军总教头,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建安,反正我也算是豁出去了。""下次跟蛮子拼命,你要是敢不把我调过去,当心我去雍州追杀你个八百里!"江南道上北风如期而至,凋零了柳絮飞花,吹落了满园海棠,自从徐良带着那群杀气腾腾的白马游骑手,住进了某处的高宅大院之后,人们紧张的情绪,才多多少少缓和了下来。这一日天光才亮,徐良身着一袭简单的青衣,只带了孙方谏,二人晃晃悠悠从府邸出来,就直奔城门而去。昨夜接到幽狐密报,今日陈让山的车队便会到达余杭城。"江南道我早些年也是来过几次,不过都没有时间四处游玩,直到今日才发现,汇聚了天下繁华之地,果然是名不虚传,比上建安城还胜出了几分。"二人走在街上,徐良惬意的感受着略带温度的阳光,周围的不断快步走过的商贩,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车水马龙起来,买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呵呵,这还是被谢玄血洗过一遍,若是侯爷早几年来,这余杭城内青楼当铺,百货琳琅,就算是想要买几个蛮子奴仆,都不算太难。"当年孙立户尚在之时,贵为江南剑道扛鼎的人物,江南道孙家也是显赫一方的望族,只是如今举族迁入雍州,这才方显有些没落。"你说的也是,如今朝廷抑制世族门阀,相当于在间接压制商道,此消彼长之下,确实各地难免出现颓势,不过这种程度的切肤之痛,我大周尚还能经受的起。"徐良点了点头,在经历过与蛮族的生死一战后,这位年轻的天驱共主,不仅在武道上有所突破,目光格局更是一日千里。大周的万里河山,蛮族的无垠草原,都在他的一望之中。"豪门世家把持地方多年,如今蛮族虽退,但南宫野那样的一代雄主,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既然已经打开了南下的通道,下一次的攻势只会来的更加猛烈。"进入荡寇营之后,孙方谏的剑道心境,在一次次血战之中,被凝炼的更加纯粹,江湖仇杀与万军交战,差距如同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