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对手就是耶律明珠,此人名义上独掌南北两院,除了蛮皇便无人可以掣肘,所以他们一定会找个强有力的外援。”
“要打破蛮族现有的平衡,为他们回归权利巅峰制造条件,能做到这点的,我们天驱就是萧安最好的选择。”
张虎娃头脑冷静,在得知徐良跟萧家达成默契之后,很快就从开始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虽然徐良这么做有不小的诟病,但不得不说,这个选择是他们双方都无法拒绝的诱惑。“那我们接下来还继续往前吗?”
李洪闷了一会瓮声瓮气的问道,人心和算计这类的事情,在他看来都太费脑子,不如好好合计合计下一场仗应该怎么打,这对他们天驱来说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乌克图六万青壮,再加上他们的三万联军,巴伦布鲁山岗就即将集结起蛮子的九万兵卒,要是我们没有得到情报,傻乎乎的一头撞过去,恐怕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张虎娃看了看孙道济,顺口调笑了几句,“都说天下心狠手辣之辈,大多是读书人,不过这个安野家我看是祖传的吧?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孙道济没好气的啐了一口,他们孙家虽然是江南剑道的扛鼎人,但向来是以诗书入武道,说是读书人也确实不为过,但这帮家伙就喜欢拿这件事来调笑他。“安野哲以为自己打得一手好算盘,殊不知这一切都在萧安的预料之中,这一次他安野家注定是引火自焚,成为萧家再次上位的踏脚石。”
徐良抬起头,望着天空上盘桓的鹰隼,心中第一次对蛮族产生了强烈的忌惮,世人都说耶律明珠能算尽天下人心,之前徐良并没有机会真正见识到他的手段。可萧安这种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家伙,都被那只老狐狸稳稳的压在身下,如若耶律明珠全力图谋天驱,那他们雍州是否能够抵挡的住?在他心里没有丝毫把握。“与虎谋皮,当心最后小命都保不住。”
不远处靠在战马身上喝酒的夏攸泉,不咸不淡的冷笑了几声。南朝素来便以天朝上国自居,视蛮族、漠北及西域诸国都为蛮夷,徐良此次跟萧家达成默契甚至是合作,自然让这个老头心有忿忿。徐良也不在意,摸了摸鼻子,“夏老涉足雍州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我徐良野惯了,除了天驱之外再没什么敬畏,连皇帝老儿我都敢拉他下马,萧家又算哪根儿葱?”
“南宫野陈兵于徐州城外,日夜攻城从不间歇,要不是李建民奋力抵挡,蛮子早就渡江南下,什么天朝上国?统统都是那北疆的无数断壁残垣罢了。”
“所以只要能让我们赢得这场战争,这点东西对我来说,甚至还不如李洪夜里睡觉放的一个响屁,至少能让我恶心一会?”
徐良笑着拍了拍身边的李洪,这个能倒拔杨柳的汉子,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冲旁边的袍泽挤眉弄眼的说道,“说明咱老李比蛮子的萧家,还是要金贵上一些的!”
是夜,因为不知道天驱何时会对巴伦布鲁山岗发起进攻,在安野哲和李瀚学的高压之下,乌克图部六万青壮披星戴月出了大帐,开始赶赴联军所谓的第二道防线。与此同时,徐良率领的天驱也悄悄开拔,却并非朝着巴伦布鲁山岗方向,而是饶出了一个巨大的圈子,在地图的指引下,缓缓接近乌克图部。夜袭乌克图,这才是萧安和徐良默契配合,却从未说出口的最终计划。之前徐良以一万天驱硬撼联军三万人马,看似实力悬殊,但在始作俑者的两人眼中,小石河一役都势在必得。萧安想凭借此战试探徐良,只有天驱证明了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后,萧家才会继续推动接下来的布局,在巴伦布鲁的会晤中,萧安一言未发,便是以大势驱使安野哲跳了出来。这安野族长果然不负众望,他以为拿捏住了乌达尔干的软肋,自作聪明的提出了一石二鸟之计,却不知早就落入了萧家的算计之中。当初萧安只说天驱有威胁到蛮皇祖地的进攻姿态,却并未拍着胸脯保证,徐良的目标就一定是那里,只不过卖了个小小的关子,就将所有人的思路都给带偏了。而在这片草原上,除开南宫家的大帐,便是乌克图部最具有攻击价值,蛮后乌仁图雅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在蛮族里拥有极高的威望。她的母族乌克图,更是蛮皇最得力的臂膀之一,有不少子侄一辈都深得南宫野的欢喜,若是能屠灭此部,不仅可以重创蛮皇的声望,更是为彻底打破草原平衡迈出了关键的一步。萧家等待的就是这个平衡被打破后,重新夺回权利的时机;徐良需要的,则是在南宫野心头狠狠的剜上几刀,逼迫得他不得不退兵。这一夜巴伦布鲁山岗灯火通明,九万蛮族大军连夜集结,乌达尔干穿上了那套蛮皇钦赐的战甲,在火光之中熠熠生辉,只是这位族长的脸上全是阴霾,看不到丝毫高兴或者得意。“族长,安野家的那帮疯狗,向来都是以李家马首是瞻,这次被他们拿住了短板,我们不妨让联军打头阵,先消耗消耗天驱再说?”
站在乌达尔干身边的家将,跟随他多年,深知其中的龌蹉。“你以为那些混蛋为什么都留在这?不就是怕我乌克图部放水,让他们的人去送死吗?我们已经跟李家撕破了脸皮,没必要再去得罪他们。”
乌达尔干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安野哲此计虽然无耻,但确实拿捏住了他的七寸。如果今夜天驱发起冲锋,与其全力一战的话,他这六万部落儿郎,说不上要损伤多少,反正元气大伤是无可避免的事情,要是再得罪了其它大帐,确实殊为不智。“也对,我们全力拱卫陛下的龙兴之地,就是大功一件,待到陛下回还,再寻他安野家的晦气也为时不晚,到时候有皇后娘娘出面,说不得还要让李亭炜吐出点东西来。”
家将点了点头,按照当下的形式,他们乌克图部虽然贵为皇后母族,但也不宜树敌太多,特别是这些在蛮族中首屈一指的大帐,谁家的实力都不比他们弱。“不知为何,我今夜老是觉得心绪不宁,总感觉是要出什么大事!”
“主帐里的人都送走了吗?”
乌达尔干眉头紧皱,作为乌克图的首领,他自身的勇武便是在草原上都颇为出名,曾多次作为蛮皇帐下的先锋大将,临阵对敌早是如吃饭饮水,还从未出现过如此怪异的情绪。“大军刚刚开拔,我便安排了护卫将少主等人送往上京,现在应该快走了大半路程。”
家将恭敬的回答,这种事情其实并不需要乌达尔干交代,大帐内的全部青壮都已经被抽调,现在的乌克图就是块毫不设防的肥肉,说不定就有小人会扑上来撕咬。“这就好,这就好......说实在的,我倒也是想见识见识,这支天驱能否及的上当年?”
乌达尔干听到这话,才勉强压下了那种莫名的心悸,望着上京方向黝黑的夜空,似乎有点点星火闪烁,点燃了他聊发的少年轻狂。他乌克图部当年也是跟北疆天驱有过交锋的大帐,即便从未取胜,但至始至终都没后退过半步,顽强的跟天驱战到了最后一刻。在乌达尔干身后的大帐中,萧安参加会晤后就返回了皇室祖地,其它部落的首领都被安置在不同的地方,于是也就只剩下安野哲和李瀚学两人。“安野老哥,还是你的这条计策厉害,让乌达尔干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实在是痛快啊!”
采用上好新鲜马奶制成的马奶酒,入口醇厚甘甜,远非红泥那种劣酒可以相提并论,这也正是李瀚学的心头最爱。“乌达尔干这老东西,仗着自己外戚的身份,多次在朝堂上跟宰相大人作对,这一次便是要让他们乌克图部狠狠大出血一次。”
“我儿安野狐多次试探这批天驱的实力,其军械精良远远不是当初北疆时可比,那种精钢弩箭号称十步之内可射杀宗师,要是万人齐发......嘿嘿,足够那老匹夫喝上一壶了。”
安野哲笑眯眯的说着,只是那表情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各位阴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