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以后我是夫君,不是夫子;第二,以后你是将军夫人,虽然身份地位比不上王妃尊贵,但也不必再称心肝为小姐了。”
青梧的手软绵绵的,真真是柔弱无骨。我话音未落,她突然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我诧异地看过去,只见她不知何时又红了眼圈。“啧,怪不得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瞧你着动不动哭鼻子的,跟谁学的?”
我皱眉,叹口气,指着正对门口的那个大红喜字,转移青梧的注意力,“你瞧,多喜庆啊!你却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不愿意嫁给我,是我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强娶你来着!”
青梧突然大声说道:“我愿意的!”
我一怔,一句玩笑话而已,她就急眼了。这丫头,真是心思细腻到了极处。一个念头没转过来,青梧突然抱住我,脸埋在我胸前,哽咽道:“夫子,谢谢你!”
我忍不住眉头一皱,怎么都成亲了,青梧却还叫我夫子?是不承认这桩婚事么?没等我开口,青梧接着说道:“我知道夫子心里是不愿意的,也许你只是受了昨日心肝成亲的刺激,也许你只是想给甘心找一个娘,可是夫子,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你知道吗?我无数次梦到过为你凤冠霞帔的情景,可是即便在梦里,我都知道那只是一场梦,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
我整个人都在怔住了,这三年以来,青梧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随着我漂泊天涯的?她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眼泪?明知道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心肝,她却固执地陪着我找,陪着我出生入死,但凡是我为心肝做的点点滴滴,她都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即便她心里已经痛到千疮百孔,血流成河,她却连一个字的怨言都没有说过。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想,我前二十五年所受的苦难都是有道理的,老天爷用一个青梧完美地补偿了我。我伸臂环住青梧,才惊觉她的身子居然如此纤弱,抱在怀里小小的,薄薄的,仿佛纸片似的,一点儿都没有踏实感。“能嫁给你,我真的很开心,夫子,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青梧像是怕我感受不到她的欣喜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向我倾诉她的喜悦,就差没把心掏出来剖开给我看了。我推开青梧,她愕然抬头,含着泪水看着我。我轻笑一声,摇头叹道:“傻丫头!咱们还没喝交杯酒呢!没喝交杯酒,便算不得正式完婚。”
我上前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青梧,青梧哆嗦着手接过,我挽起她的手臂,道:“青梧,饮下这杯酒,咱们就是夫妻了。”
青梧的眼泪汹涌而下,两眼一闭,仰头饮酒。我心里突然就软了,随着她的节奏喝下酒。青梧睁开眼时,眼睛已经红得跟小兔子似的,水灵灵的尤其可怜。我叹口气,牵着她的手走到里间,坐在床榻上,温声道:“从前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谢天谢地,你没有放弃我!”
青梧摇头,郑重道:“青梧第一眼看见夫子,就已经不可自拔了,这一世,青梧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事放弃夫子。”
我怦然心动。我举起右手,拇指扣在小指上起誓:“青梧,今日我既然娶了你,此后,我必然尽到为夫的职责,爱护妻子,宠爱幼儿,你放心,今生今世,白术永不相负!”
从前我心里眼里只有心肝一人,完完全全忽视了青梧,如今,心肝已经不需要我了,可是青梧需要。我既然娶了她,便要让她安心,若是将人娶回来了,还因为别人的媳妇儿而让自己媳妇儿受委屈,那也未免太不是男人了。青梧哭哭笑笑,眼泪泛滥成灾,她用手抹了一遍又一遍,泪水却像开了闸的洪水,根本止不住。我叹口气,苦笑道:“别哭了!再哭下去,怕是要发大水了!新婚之夜被新娘子眼泪冲走的新郎官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你真想让我借此名传千古?”
青梧破涕为笑,娇嗔地横我一眼,别过身子不理我了。我伸臂搂过她,让她靠在我怀里,感慨万千:“青梧,如今我终于相信‘否极泰来’了!幼年时所受的苦,少年时所受的伤,以及这些年的风霜奔波,都是有价值的。正是这些苦难,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如怜取眼前人。而你,就是对这些苦难最好的补偿。”
青梧浑身一颤,缓缓仰起脸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我顿时头大如斗,垮着脸哀叹:“小祖宗,别哭,算我求你了,成么?新婚之夜你这么哭哭啼啼的,这要是传出去了,那我就不用做人了!”
青梧的眼泪奔腾而下,呆呆地看着我,咬着嘴唇,一副强忍着哭泣却又忍不住的样子。得!我认了!谁让我娶了个爱哭鬼!我郁闷得不行,忍不住抱怨:“唉!青梧啊青梧!你难道不知道吗?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么哭哭啼啼的,眼看着天都快亮了!你还真打算就这么虚度啊?”
作为一个二十六岁的正常成年男子,我很期待洞房花烛的好不好!我媳妇儿却给我哭哭啼啼的,我很崩溃的好不好!蓦地,一片微凉触上我的唇角,我惊愕地垂眼,却见青梧仰着脸,红着双颊,闭着双眼,一副任君多采撷的样子。我整个人顿时炸了,脑子里轰的一声,理智全没了,一把将青梧扑倒,放下了床帐。总算这丫头还有那么丁点儿良心,知道给我发一点儿福利!可是一想到以后,甘心那家伙才两岁,每天晚上要跟我们一起睡,我就无比惆怅。唉!以后的福利,悬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