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青歪着脑袋,抱着我的手臂,笑呵呵地述说着,满脸甜蜜,满眼幸福。我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孟青青,真的特别美,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她说的很对。”
我点头,咬了咬牙,“如果明天你酒醒之后还是这样伶牙俐齿,疯跑疯跳,喝酒喝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保证会冲到南疆揍她个爹娘都认不出来!”
孟青青只管笑,笑着笑着,忽然打了个哈欠,腿一软,往我身上一栽。我吓了一跳,连忙接住她,却愕然发觉这丫头居然睡着了。我无奈,将她抱回了护国公府。一直到进了护国公府大门,黎冰凰在门槛上绊了一记,我才惊觉,一路上竟然连一眼都没看她。我打横抱着孟青青,没办法腾出手,只能横过身子挡了一下,黎冰凰跌在我背上,连忙怯怯地站好,压低声音说道:“对不起,我……我太不小心了。”
其实她也喝了不少酒,走路不甚稳当,我叹口气,没责备她什么,叫来丫环送她回房。我对孟青青怀有一份愧疚感,我为了摆脱对心肝的痴恋而娶了她,如果我不好好待她,那我简直畜生不如。我虽然给不了她爱,但是我可以给她宠。我求娶她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日后决不纳妾,决不委屈她。可我没想到会凭空冒出一个黎冰凰,孟青青从付夫人变成了付夫人之一。这又是我对不住她了,我会加倍补偿她,我想,即便没有爱,有一生一世的宠,她大约也是幸福的吧!大约是酒壮怂人胆,今晚孟青青特别热情。我猜,心肝多半跟她说了乱七八糟的话,这算是她给我发的福利吗?因为新婚,皇上准了我三天假,今日不必上朝,睡到自然醒,却见孟青青已经醒了,正好奇地盯着我的下巴看。“看什么呢?”
我诧异地问。孟青青脸一红,翻了个身,面朝床里,不看我了。幸好!心肝总管没把她教得太离谱!起身之后,我突然想起心肝今日要同阮郎归一起去南疆,于是拉了孟青青去送行,可是一出房门,看到升得老高的太阳,我就停住了脚步。这个时辰,他们早就出城老远了吧!五年前心肝送我出城的那一幕跃然眼前,那时候她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喊哑了。我心口一闷,有些失落,离别太伤人,不送也罢。“夫君,不去了么?”
孟青青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摇头:“不去了,带你在府里转转吧!”
我带着孟青青走遍付府的每一个角落,告诉她这里是我爹娘身前住的地方,那里是蓉儿从前最喜欢弹琴的地方,这边曾经有个花圃,里面种满了兰花,那边有棵梅花树,可惜多年无人打理,枯死了。“那是什么?”
停在狗洞前,孟青青指着墙上一块很明显的修补的痕迹,仰着脸问道,“这么富丽堂皇的护国公府,墙壁破了,居然修补得这样难看!”
“这里曾经是一个狗洞,她特别喜欢钻狗洞,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弄得一身泥土。”
我失声笑了,刮了刮孟青青的鼻子,笑道,“好在你与她相识未深,否则要是你也学了去,不走正门钻狗洞,那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孟青青羞涩地笑笑,别开头不让我刮,冲我皱了皱鼻子,道:“才不呢!我可是堂堂护国公夫人,进自己家,怎么会钻狗洞!”
她眼里没有一丝嫉妒或是愤恨,一片纯真娇俏。心肝说的果然没错,孟青青的的确确是个好女人。“走吧!”
我拉着孟青青的手,“去别处转转。”
转了一圈,接近午时,我拉着孟青青回杏花阁,走到花圃那儿,正看见黎冰凰孤零零地坐在秋千架上出神。孟青青脚步一顿,拉了拉我的手,柔柔地问道:“夫君不去姐姐那里么?”
“你希望我去?”
我皱眉,看了一眼黎冰凰。明媚的阳光透过蔷薇花架洒在她身上,显得无比寥落暗沉,她虽然穿着红色的衣服,却显得灰蒙蒙的,毫无生气。孟青青摇头,老实巴交地说:“不希望,可是夫君娶了她,她就是夫君的妻子。虽然我希望夫君能够宠我多一点,再多一点,可是为人妻者,当宽容大度,我一介弱质女流,不能帮助夫君建功立业,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定后院,不给夫君找麻烦。”
“这话肯定不是心肝教的,她那个爆脾气,阮郎归要是敢纳妾,她非砍了他不可。”
我皱眉,脸一板,沉声道,“青青,这一点,你该跟心肝好好学学,哪有把夫君往别的女人怀里推的?”
大约是我的神态太过严厉,孟青青容色一敛,弱弱地说:“妾身知错,夫君教训的是。”
我欠孟青青的,所以我要竭尽所能还,可是我不欠黎冰凰,她要作死,我也没办法,难道要我奉陪到底,为她的作死承担后果吗?时间如流水一般,缓慢而平静地流淌。晃眼间,半年过去了。中秋那晚,我与孟青青在杏花阁赏月饮酒,我给她倒了一杯桂花酿,她却不肯喝,只是一个劲儿拿眼睛瞟我,眼神且娇且喜,无比柔媚。“良辰美景,不陪为夫喝一杯,可真是有点煞风景了。”
我脸一板,故作不悦。“我……我有了……”孟青青垂下头,不胜娇羞,一只手在平坦的小腹上轻柔地摩挲。我呆了一呆:“有了?”
随即惊喜交加,扬声问道,“你是说,你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
孟青青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我激动得一把抱起她,转了好几个圈,兴奋得直打哆嗦,欢呼道:“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蓉儿那对双胞胎八个月了,长得粉白粉白的,胖乎乎的,乌溜溜的大眼睛水灵灵的,格外怜人。那小女娃尤其聪明,都会叫爹娘了。我昨日才去看过两个孩子,瞧着那两个粉团子,当真是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