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放柔了声音哄慰:“好了,别哭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想得明白。至于我的脚,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没事,真的。”
我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痛苦地摇头呜咽:“不要!我不要你的脚残废!我不要恒哥哥身受重伤还要去荆州!我不要黎昭变成那么可怕的人!”
“心肝!不可胡言!”
阮郎归的声音蓦地严厉起来,抬起我的脑袋,认真地看着我,郑重地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时刻记得‘谨言慎行’这四个字,明白吗?”
我明白啊!可是为什么阮郎归却记不住呢?为什么他一定要得罪黎昭?如果他不得罪黎昭,这一场无妄之灾不就免了吗?阮郎归凄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是直到出事之后才想明白这个道理。从前我一心以为,为人臣子只要对皇上尽忠就足够了,可是现在我懂了,单单忠于皇上是远远不够的,能决定你的生死的,不仅仅只有皇上一个人。”
如果说这是吃一堑,长一智的话,那么阮郎归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好了,心肝,别哭了,你若是信我,就时刻记着,太子不是你的朋友,他是东黎储君,未来的皇帝,他与你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谊存在。对他,你要恭敬顺从,最好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明白吗?”
阮郎归难得的善心大发,居然拿衣袖给我擦了一把眼泪,只是动作实在粗鲁,跟擦桌子似的。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懂,我都懂,可是阮渣渣,我真的不想你的脚就这样废了。”
我哭得厉害,浑身直抽抽,缓了好一会子,深吸一口气,才能接着开口:“虽然我以前很讨厌你,也做过坏事捉弄你,还想过要照死里整你,整得你爹妈都认不出来,可是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真的不忍心。”
阮郎归笑笑,摸了摸我的头,温声道:“你调皮捣蛋心眼小,人却是不坏的,顶多也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小丫头。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只是作为宁国侯府称霸上下的世子爷,我有我的骄傲,又如何能容得一个小丫头片子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心肝,我只是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宠着你顺着你而已。”
我认真地听着阮郎归的话,仔细想来,他说得的确不错,他并没有对我怎么样,他只不过没有拍我马屁讨我欢心罢了。如他所说,他有他的骄傲,我有我的骄傲,就像两头牛,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理所当然地顶起来了。“前面的过节一环扣一环,早就说不清谁对谁错了,只是青梧一事,的的确确是我不好。我与你有过节,害你有情可原,可是青梧是无辜的,我不该把她牵连进来。”
阮郎归叹口气,“等会儿我得去跟她道个歉。”
我愕然,什么叫害我情有可原?至于道歉,那就更出乎意料了,狂妄自大的阮渣渣居然要向一个侍女道歉?天呐!阮渣渣不是被捕兽夹夹伤了脚吗?怎么脑子也坏掉了?“心肝,其实我不是存心轻薄你的,只是你的话让我很没面子,自尊心强烈受损,气得要死,却又不能动手打女人,尤其是小丫头,想让你闭嘴,就只有那一个法子了。”
阮郎归叹口气,“这是我的错,今天救你,就当赎罪了。”
……这也能当?“青山一事,我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出头的椽子先烂,做人要低调。这第二嘛!”
阮郎归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目光中充满调侃,“你猜猜?”
他那眼神太过不怀好意,我不假思索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猜!”
阮郎归眉头一皱,脱口冲道:“我本来想说,我发现其实你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混账,现在看来,我还是好傻好天真!”
所以说,我还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我“切”了一声,满满的都是鄙视:“混账救过你的命,治过你的伤,要是没有混账,你早就死在青山了!”
要不是我大晚上的带领家丁前去青山,及时救出了六十六叔和阮郎归,他这会儿废的可就不是一只右脚那么简单了!不料,阮郎归突然脸一红,讪讪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