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不冷不淡地看着白术:“夫子若是没什么事,请恕学生失陪。”
说着,绕过白术就走。白术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淡笑着摇头:“看来我还是太高估你了,还是如那时一般的急脾气。”
听白术的语气,我跟他貌似有过一段曾经,可惜那曾经实在是太久远了,我完全记不起关于他的一丁点儿痕迹。白术拉着我到亭子里坐下,轻笑道:“阮郎归重伤付恒,你一定恨死他了,现在最想做的事,不外乎为付恒出气,我说的对么?”
我轻哼一声,凉凉道:“夫子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
白术身子往后仰,靠着亭柱,气定神闲道:“可惜是付恒先动手的,受伤了也只能怪他技不如人,更何况阮郎归的父亲是宁国侯,他本身又是立有不少战功的军中悍将,而付恒只不过是太傅之子,太子伴读,想要出这口气,难呐!”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打算去找黎昭商量对策。付恒是黎昭的人,黎昭本就是个护短的,又跟阮渣渣苦大仇深,他决计不会坐视不理。白术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笑道:“心肝这是要进宫吧?东宫里的那位,确实有日子没来咱们家了,大约……皇后娘娘的禁足令还没恩赦呢吧?”
一句话顿时令我丧气了,倒不是真有多怕皇后娘娘的禁足令,而是皇后的态度在那儿摆着,她就是阮渣渣的保护伞,有她在,我们根本别想动得了阮渣渣。我蔫头耷脑地趴在桌子上,闷闷地不想说话。真要作弄阮渣渣,我有一百种方法,管教他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可我要的,是报仇,而不是作弄。报青梧之仇,报付恒之仇,报那三次强吻之仇。白术看着我,目光里满是蛊惑:“我可以帮你。”
我心里越发惊了,白术高深莫测,我完全看不透,在他面前,我感觉我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渣,根本不够他玩的。“那……”我顿了顿,故作镇定地看着白术,淡笑道,“无功不受禄,心肝该如何答谢夫子呢?”
白术眸光闪了闪,愀然一叹:“听我说个故事就好。”
“就这样?”
我十分惊诧,白术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不趁机对我提一些更为有利的条件?白术笑笑,眸中似有忧郁:“就这样,心肝答应么?”
我点点头:“好,成交!”
白术垂下眼帘,寥落地看着自己的手,淡声道:“心肝当是交易么?”
我闭着嘴巴不吭声,不是交易是什么?白术恍然良久,才淡淡地说道:“可我却只是想为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气氛有些闷,我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于是岔开话题:“夫子打算怎么做?”
白术微一挥手:“我自有我的法子,你不必多问,只管等着就好。”
我皱眉,心里暗暗犯嘀咕,这货是要玩大的啊!搞那么神秘!我一方面希望白术玩得越大越好,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他当真搞出什么大事来,毕竟阮渣渣是皇亲国戚,后台太硬。因为不知道白术的后招,我心里始终存了一份疑惑和忐忑,总归安定不下来。想想,又觉得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白术身上,还是进了宫去寻黎昭。黎昭一见到我就炸毛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揪着我的衣襟将我提起来,狠狠地摁在椅子里,怒道:“你个没心肝的东西!还知道来爷这儿?爷还当你将东宫大门朝哪儿开都忘了呢!说,这些天都在干嘛?爷的伴读都让你拐跑了!”
我抹一把脸,皱眉嫌弃地看着黎昭,啧啧连声:“你这一通吐沫星子喷的,我又得洗脸了!芸香斋的脂粉贵着呢!”
黎昭狠狠一个爆栗砸在我脑门子上,挑眉斜眼地鄙视我:“别给爷打马虎眼!说!这些天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来东宫?还有付恒,你把他怎么了?”
我……我索性推开黎昭,起身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啜完,才缓声道:“恒哥哥受伤了,需要卧床静养半月余。”
黎昭顿时怒了,重重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地骂道:“放肆!哪个王八羔子活腻歪了?居然连爷的人都敢动!”
我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还能是谁?不就是阮渣渣那个臭不要脸的王八羔子么?”
黎昭一怔,皱眉问道:“阮渣渣不是喜欢付姑娘么?又怎么会伤付恒?再说了,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还能打伤付恒?”
其实阮渣渣的功夫并没有黎昭说的那么差,他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悍将,练的是马上功夫,靠的是速度和力气,而付恒是贴身保护黎昭的,练的是拳脚刀剑功夫,靠的是技巧,走的路子不同,在不同的场合下发挥的威力自然不同。如果是在战场上,十个付恒也未必抵得上一个阮渣渣,可是在平地上单打独斗,阮渣渣万万不是付恒的对手,也正因此,黎昭才会有此疑问。我叹口气,道:“说起来,是我不好。恒哥哥跟阮渣渣打起来了,我假装跌倒,吸引恒哥哥来救我,原意是想让他俩停手来着,谁知道恒哥哥停了,阮渣渣却没停,于是……唉!”
黎昭很显然没有抓到我话里的重点,皱着眉斜乜我,冷声道:“能别一口一个‘恒哥哥’的么?叫那么亲热做什么?早晚是你叔!”
我叹口气,无比哀怨:“所以才要抓紧时间多叫几声啊!不然以后六十六叔娶了付蓉,我就只能叫他付大叔了。”
黎昭“啧”了一声,皱眉道:“怎么听着你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
“能乐意么?从平辈变成长辈,搁谁谁乐意啊!”
我呛了一声,一推黎昭肩膀,“我来找你可不是争执乐不乐意的,来,咱们合计合计,该怎么修理阮渣渣,好大大地出一口恶气!”
黎昭拖着下巴沉吟许久,突然阴森森地笑了,露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