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脱口道,“自然是人越多越热闹,路上也不会无聊。”
云沐扫她一眼,有些无奈,淡声道,“只有我们两个去,你今晚可以去和范文吟道别,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让范文吟自己去国府监。”
月儿点头,“我这便去告诉她。”
她转身往外走,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道,“殿下,去漳州路过雪莲山,我能回山上看看师父吗?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云沐几乎没有思考,很快应她,“好!”
“太好了!”
月儿激动不已,很快就能看到师父了,还有灰子它们。“谢谢殿下!”
月儿又道了一声,才脚步轻快的跑出去了。她去和范文吟道别,范文吟表示一个人去国府监没问题,之后嘱咐月儿路上小心,一定要一直和殿下在一起。她父亲偶尔也会和她提起一些朝中的事,比如各派势力之间的争斗,此次太子是去查案,查的还是德贵妃的兄长,她隐约觉得路上也许会有危险。“嗯,我知道。”
月儿眉目如画,五官精致,气质纯净柔软,拉着范文吟的手道,“我们和殿下不在东宫,若有事可以去找御南王,他会帮你的。”
范文吟顿了一下,道,“好,不用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和殿下!”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月儿回自己的玉芙殿准备行礼,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不过是她经常带在身上的布兜,还有两三套路上换洗的衣服。千喜道,“竺公公一定为殿下准备了吃食,但是奴婢也让人备下一些小姐爱吃的,明日小姐一定要带着。”
月儿一心想着快要见到师父的事,其他的便不大上心,千喜说什么她便应什么。她下山已经两个月了,她从来没离开师父这么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山上去看看。下午云沐不在东宫,月儿也没去国府监,她在东宫每个月也有几十两的月银,此次她将月银都取了出来,上街给师父买了一套衣服,一双鞋,想到他爱喝茶,又去买了一包上好的茶叶,买茶叶的时候看中了一套茶具,二话不说也买了下来。买完茶叶茶具,手里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月儿想到之前云沐送自己首饰水粉,自己也应该回报一二,便用剩下的二两八钱银子买了一支男子冠发的玉簪,算不上上乘,但是看着还能过得去。抱着一堆东西,月儿心满意足的回去。晚上吃放的时候,月儿把玉簪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推到云沐面前。云沐看着雕刻竹叶的玉簪怔了一下,抬头时眸底映了火光,潋滟温暖,“给我买的?”
月儿点头,笑道,“殿下之前送了我许多首饰,今日我出门给师父买东西,便也买了簪子送给殿下。”
云沐拿过来放在手里细看,缓缓笑道,“不错,我很喜欢。”
听到他说喜欢,月儿心里想吃了蜜一样的甜。因为明日一早要出发,晚上不用读书做功课,月儿早早回玉芙殿休息。云沐回到书房,将玉簪放在手里看了又看,玉簪是普通的玉料,雕工也算不上精工细琢,然而他很喜欢。在书桌最里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红漆木盒,里面是一枚平安扣样子的玉佩,是有一年在大楚过年,母亲送给他的,是他最真珍贵的东西。他将月儿送的木簪也放进木盒中,好像一个极度贪财的人,同时拥有了两样稀世珍宝,那种满足和喜悦,也是双倍的。将木盒放好,男人转头看向窗外沉沉夜色,他知道自己喜欢月儿,对于他来说,她是不一样的,然而这种喜欢,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呢?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母妃的仇还未报,他要走的路还很远,她会陪他到哪里?将来如果他做了羌国的主子,为了维持朝政,也许会有三宫六院,有很多女人,他要把她放在什么位置?如果可以,他也想一世一双人,一生只宠一人,像父亲和母亲一样,然而他面对的现实却和父亲完全不一样,羌国不同于大楚,朝廷势力复杂,就算将来他做了皇帝,想解决羌国混乱的国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要认清事实,才能做出对的决定。何况,她现在还是宇文户的女儿!云沐抬手揉了一下额角,觉得自己也许想的太多了,他身上有那么多担子,背负着仇恨,儿女情长本不是他该去想的。云沐一手撑额,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窗外沉沉夜色纷涌而来,他坐在光明和黑暗中间,俊容上光影闪烁,俊美的五官也变的模糊,晦暗莫深。次日,一大早,月儿和云沐离开东宫,在太阳的光线刚刚照在城门上的时候,马车出了城,一路向北而去。月儿离开不久,本在鸟杆上眯着的黄花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墨黑,直直盯着某处,之后炸翅而飞,像一道利剑般,飞过宫墙,飞过黎都喧哗的长街,消失在烈日之下。晌午的时候千喜去给黄花喂食,才发现它不在鸟杆上,她将玉芙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黄花,不由的着急。然而一只鸟丢了,她能告诉谁去?心里不由的沮丧又气闷,小姐早晨走的时候还嘱咐她照顾好黄花,她刚走,黄花就不见了,若是一直不回来,她如何向小姐交代?两日后,马车到了雪莲山脚下,月儿带着她给师父买的东西回山上,语气里难掩兴奋,“殿下继续走便好,我看了师父便回,不会耽搁太久,会尽快追上殿下。”
云沐抬头看了看起伏的山峦,笑道,“坐了两日的马车浑身都不舒服,正好和你一起上山走走。”
月儿惊愕道,“殿下和我一起上山?”
“不欢迎?”
云沐挑挑眉梢。“没有,当然欢迎,我师父脾气很好,他看到你也会高兴。”
月儿弯眼笑道。她去保护云沐便是师父交代的,也许是师父和云沐是认识的,所以她带云沐上山,师父应该也不会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