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教室，季燃疑惑的扫了一遍四周。
他现在，应该是在上课吗？
不太记得了。
黑板上淡蓝色的数据编织着看不懂的代码，偶尔闪出刺目的红光。老师姿态僵硬的站在一旁，只能看见开合的嘴，而听不清声音。八壹中文網
一切好像很正常，又好像有哪里不正常。
季燃眯了眯双眸，但是他好像不应该坐在这里上课。他应该……
手上习惯性的把玩点什么，低头看见了一支模样奇怪的钢笔。
对了，他应该去找东西。
季燃站起了身，离开了这间教室。
他要去找什么东西，什么很模糊的，被忘记的东西。
出了教室，就是学校敞开的大门，似乎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陈旧的铁门破败的倚在两侧。
他离开了学校，抬起头，看见了灰蒙的天空上挂着的倒计时，似乎是坏了，只会跳秒。
巨大燃烧的太阳规律的轮转，却每一次都错过他身旁。
脚下有冰凉的湿意传来，季燃低下头，看见了没过脚腕的海水。
右边的海浪翻涌靠近，其上那艘几层高的豪华游轮却异常平稳。
原来是涨潮了，不过没关系，这里都是楼房，海水淹不到那么高。
他没怎么在意，趟着缓慢升高的海水继续找东西。
突然听见一声凄惨的猫叫，季燃转头，发现是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只猫在被老鼠啃咬。
他饶有兴趣的走过去，挥开了那些老鼠，捡起了那只猫，然后撕开了猫的皮，发现里面是一只死掉的老鼠。
于是缺了兴致的扔了回去。
在路过一栋像是废弃工厂的建筑时，一具尸体忽然毫无征兆的落到了他面前，溅起的鲜血混杂着海水溅了他一身。
余下的鲜红在海水的浸染下，散开环绕在他的脚下。
季燃挑眉，抬头看向工厂的顶层，对上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往下看的目光。
他抬脚上了楼顶，在那个黑影抬起枪之前，扭过他的手臂，将那枚子弹射进了他自己的脑袋里，然后看向屋顶上伫立的门。
那只是一扇门。
前后都一眼到底，孤零的立在那。
季燃却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它。
他的手放在了门上。
【请停下，您会后悔的。】
好像是门，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在和他说话。
后悔？
修长的手掌用力，那扇奇怪的门欠开了一条缝。
他是来找东西的，为什么要后悔？
【您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门脱离了掌心借着力自己划开，无数被关押的阴暗与疯狂宛如开闸的洪水，吞没了它们曾经的主人。
挤压碰撞，如同刀刮过身体，阴鸷压抑，要他沉沦，要他低头，要他溺亡。
【那是您永远不想触及的回忆。】
————
依旧是那片熟悉的废弃屋顶，季燃终于听清了他对面的黑影说的是什么话。
“真是恶心。对自己的弟媳起了这种心思，你还有人伦纲常吗？”
他又听见了自己不能自抑的笑声：
“哈哈！人伦纲常？我有没有那种东西，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的…弟弟，或者……”
“嘭——！”
一切消弭。
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您好，执念消除部门系统，代号3841为您服务。】
【我可以为您回溯时间，助您消除执念，请选择要抵押的物品。】
【祝您，重生愉快。】
……
【我不明白您现在在做什么？您希望她喜欢您，爱您，可您却看着她和其他人恋爱谈情？】
他似乎是往什么方向看了一眼，季燃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如果我真的只有十八岁，会想和她谈个青春洋溢的恋爱的，但是现在，没空。”
……
【我的天！您究竟在做什么？您为什么要将她……她现在对您的好感度下降到了-13259！这样下去您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
【您会失败！任务失败的惩罚很可怕！】
“哦。”
“可是我在表达我对她的喜欢。”
“你看，她现在多乖。”
……
【抱歉，您失败了。】
“嗯。”
【这一次，真的再见，我的宿主。】
漫天的火光照亮了眼瞳，他轻轻的勾出一个笑：“再见。”
……
“爸，小燃这个脑子，实在是不应该跟你在这浪费时间！他应该去更需要他的地方。”
“家业？管理家业的事不是还有小风嘛？而且那孩子有兴趣，也更适合。”
又一个陌生的十八岁，季燃散漫的看着自己的大伯去劝自己的爷爷，放他离开。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还没到离开的时候，可仔细的回忆了一遍，现在确实是可以离开了。
除了那个年龄身份上的限制，他已经解决完了一切。
后来，他在一所大学的校园里，惊鸿一瞥一抹倩影。
从那以后，他那些反复经历的噩梦里，多了一道影子。
双眸柔和，像是定定的看着他。
季燃觉得，他应该是有点一见钟情了。
他去那所学校寻找那个女孩，却得知她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
再后来，他终于重新找到她的消息时，得到的只剩一片残破的血迹。
他们错过的彻底。
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看着那么柔软娇弱，肯定是怕疼的，却落得这样下场。
他踏上了一条仿佛走了无数次的路，把当年让与他人的东西重新夺了回来。他那个弟弟还是那么没用，只是个他人捧出来的废物。
他站到了最高处，双手染血，帮他的女孩报了仇。
然后在二十八岁那一年，被他走投无路的弟弟炸死在山间。
——
后面的记忆开始模糊杂乱，碎片的充斥耳边，季燃缓缓睁开眼，看见了头顶白晃的顶棚。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从躺椅上起身。
面容温和的心理医生看向他：“看来这一次成功了。您想起您所说的，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了吗？”
体型趋近成熟的男生动了动自己的指节，开口的声音带了些许沙哑：“记得了。”
虽然仍是残缺不全，但却足以得知，那些一遍一遍的梦，不是什么预言，也不是什么平行世界。
那是过去。
他真实经历过，又被彻底遗忘的过去。
他绑定了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说他执念未消，要帮他达成。
而他的执念原因，是他丧心病狂的对自己的弟媳动了情。
“呵。”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弟媳？这个身份，还真是够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