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这句话真的是说到了贾诩的心窝子上了,他也没想到,一个从未谋过面的少年,居然能将他心底最隐秘的东西唤醒起来。不由得对周瑜多看了几眼。贾诩摇摇头道:“大错已经铸成,在下也无力扭转,能做的只有尽力让陛下免于屈辱了。”
贾诩眸子里闪过一丝灰暗,他知道,从李傕郭汜叛乱的那一刻起,他的政治前途就已经没有了。毕竟谁也不会用一个曾经招过贼人的人。尤其是皇帝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估计对这种吃里扒外的行径更是深恶痛绝。周瑜看到贾诩这样,也没有再劝,而是向贾诩道:“贾大人,今日和你相见,颇有故人重逢之感,在下虽然年级和大人相差不大,但与公交谈,甚是欢心,若公不弃,在下愿以师辈尊公,如何?”
周瑜好不容易见到历史上扬名立万,而且自己非常喜欢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不将他拉在自己的阵营,怎么想都觉的亏得慌。他反正脸皮够厚,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的。贾诩忙站起来,笑道:“岂敢,岂敢!”
他也是聪明人,岂能不明白周瑜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是普通人,不会因为周瑜的一句话,就投到周瑜门下,尽管周瑜说的话很对他的胃口。贾诩转过话题,问道“周将军,陛下派我来请周将军入城,不知周将军准备几时入城?”
周瑜笑道:“随时都可以。”
“好,痛快!将军请。”
众人一顿饭吃完,花了接近一个时辰。周瑜已经决定,立刻入城。入城之前,在军队准备时物资时,贾诩单独和周瑜见了一面。两人相对而坐。“周将军是聪明人,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来。”
贾诩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之前并未听过周瑜的名字,但是今天周瑜却让他开了眼界。周瑜给贾诩倒了一杯酒,苦笑一声道:“贾大人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还是我不应该来。”
贾诩摇摇头,道:“都不是。在看到将军的那一刹那,我心中想的是,将军如此年轻,却有如此胸怀,已经让世上多少自诩忠臣的人汗颜。只是,将军毕竟年幼,你此番来这里,虽有大利,但亦有大患。”
周瑜微微皱皱眉,他明白贾诩这句话的意思,向贾诩行了一礼,道:“望老师教之。”
周瑜反正铁了心,不管贾诩答不答应,自己这个学生是当定了。所以当贾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瑜继续以师礼相拜。贾诩自动忽略了老师这个词,道:“将军可知目前陛下身边有几股势力?”
周瑜见他问的严肃,道:“据家兄告知,董承董国丈及白波军合流为一股力量,河内太守张杨为一股力量,莫非还有其他力量。”
“将军所说的家兄应该是卫尉周忠之子周睴吧,眼光也算犀利。可是依旧不足。”
周瑜眼睛闪烁了一下,问道:“何处不足?”
“董国丈相比付国丈,自然存在感更足,不过他和白波渠帅虽然现在拧成了一股绳,但是绝不会长久。以我来看,白波军有兵,一旦陛下封赏结束,他们有了名号,定会生出内乱。所以,陛下身边并非两股势力,而是三股。”
周瑜道:“老师这么说想告诉我什么?”
“你应该也看到了,你能够到安邑来,是河内太守张杨故意放你过来的,为的便是能抵消白波军的势力。而董承也颇有拉拢你的意思,我想知道,你会站在谁的阵营之中。”
贾诩的目光如神。他知道,周瑜虽然有三千兵马,但是远离自己的后勤基地,比起近水楼台的张杨和白波军,还是过于单薄了。周瑜盯着贾诩的眸子,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我告诉你我站在陛下的身边呢。”
周瑜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告诉贾诩,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会站在任何人的身边。他就是他,无须依靠任何人。在这个天下,他只要打起尊王这面旗,就足够了。贾诩岂能读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向周瑜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厚脸皮,将老师这个名头认下了。”
周瑜没想到他居然做出了决定,忙笑道:“学生拜见老师!”
周瑜向贾诩行了一个正式的学生礼,贾诩将周瑜扶起来,道:“公瑾,这就入城吧,陛下等候你多时了。”
周瑜率领五百兵马,留许邵和赵梓驻营,自己只带了周起和吕蒙二将,押运着一批粮草和绢帛及猪群进入了安邑城。丹阳精兵在天下颇为有名,周瑜的五百兵马人数不多,但是行军之时整齐肃然,颇有法度,让守卫城池的白波军和羽林军都暗暗感到惊讶。周瑜拜见汉献帝刘协。诸将和百官大臣都在,周瑜拜倒在地,向汉献帝刘协行礼。众人也没想到在扬州留下大名的周瑜竟然这么年轻,纷纷将目光投在周瑜身上。汉献帝也表现得极为激动和喜悦,他从龙椅上下来,快步走到周瑜身前,亲自将周瑜扶起来。道:“你是刘皇叔的女婿,便也是刘家的人,不用多礼。”
刘皇叔?周瑜都有一种刘备在这儿的既视感,汉献帝所说的刘皇叔自然不是刘备,而是扬州牧刘繇。周瑜也不去追究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叔侄关系,反正皇帝这么称呼了,自己也没有反驳的道理。周瑜忙呼不敢。周瑜面露苦色,沉声说道:“陛下,卑职该死,臣来晚了。”
周瑜看到汉献帝稚嫩的脸庞,他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级,两人年龄相差并不大,但是汉献帝刘协却给人一种瘦弱的感觉,估计也是吃不饱穿不暖,又担惊受怕造成的。周瑜心内叹息一声,对于末代皇帝来说,恐怕最糟糕的一件事情就是生在帝王家吧。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乱世之中,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谁又能独善其身。“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汉献帝抓住周瑜的胳膊,不断的在他的手背上拍着,就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