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地区势力复杂,又因为强敌袁术就在左近,因而,刘繇没有时间发展,此时出了自己和孙策这两个变数,刘繇失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周瑜先后收降了刘繇帐下太史慈、陈横、樊能、于糜等将,都是一时俊杰,方知刘繇确实没有外人看到的那般不堪。实在是时间不够啊!其实汉末,刘氏家族的代子弟确实迎来了井喷式的大爆发,出了许多力挽狂澜的豪雄人物,豫州牧刘焉及其子刘璋,荆州牧刘表,幽州牧刘虞、扬州牧刘繇、兖州牧刘岱等都是一时之秀。只不过,他们各自为战,并不团结,最终都没有功成身退,遗憾的成为天下三分的历史注脚。“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诛除邪佞,复兴汉室,保我刘氏宗族的繁荣,我希望你能秉承我的志向。”
刘繇盯着周瑜,一字一句的说道。周瑜感受着刘繇的目光,良久之后,坚定的道:“我明白。”
许邵在一旁开口道:“主公,周将军刚才曾经讲过,他这一生之志乃是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与主公的苍生之念倒是出奇的相似。”
刘繇走过来,颇为熟稔的拍了拍周瑜的肩膀,然后笑道:“好一个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比我的眼界更广,心怀更阔。真没想到临了还能听到这么气势恢宏的一句话。我兵败丹阳,也瞑目了。”
周瑜低头道:“刘州牧言重了!”
刘繇摇摇头,道:“来人,拿过来吧!”
一个侍从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块金印。周瑜看着那块小小的金印,皱了皱眉头。“这是朝廷颁授的扬州牧金印,你持此印,对扬州六郡便有治理之权。我才能不及,不仅六郡无法掌握,如今只剩下半郡之地,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周瑜大惊,他倒没想到刘繇居然对他能信任到这个地步,竟要将扬州牧的金印交给他,有了这块大印,便对六郡有实实在在的督领之权啊。尽管,江北两郡在袁术之手,江东另外两郡在孙策之手,但有了这块印,他无论东征西讨,便有了依据,有了名义。这便是许邵所言的名正言顺。只是,这份礼物实在太重,周瑜不能接。“州牧,这件事为时尚早!还请州牧将此印收回去吧。”
刘繇摇摇头,道:“你已经是伏波将军,我的振武将军大印于你没有什么意义,这件州牧大印却不同,今日我将此印授你,便是将思懿托付给你,将刘氏宗族两百余口托付给你,更是将扬州四百万百姓托付给你。江北两郡虽在袁术之手,但此贼不恤民力,好大喜功,骄奢淫逸,破灭是早晚之事。至于吴郡孙策,势力已成,短期或成祸端,但你有大义在手,对其也不用惧怕,等候时机,总有全据扬州的机会。”
“可是!”
周瑜还想再说。一旁的许邵却开口道:“周将军,主公其实也是怕夜长梦多,既然你已经答应主公,这枚金印早给你迟给你便没有什么不同。你还是听主公的吧!”
周瑜跪在地上,将印举起来,慷慨激昂的道:“刘州牧,这枚金印在下真不能收,若到了不得不拿之时,周瑜必亲持此印,实现使君心中所愿。我既然答应使君,便也知道,君子一诺千金的道理,还希望使君莫在相逼!”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刘繇忽然开口道:“好!好!好!真不愧是周氏的男儿,本牧没有看错你,就依你。等战事一了,你就提亲吧,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周瑜点点头。刘繇示意将金印端下去。周瑜道:“既然如此,我便星夜赶回椒丘城去,江夏太守黄祖来势汹汹,时间不能耽搁太久。”
他说罢,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许邵,转过脸来继续道:“珺樾妹妹为州牧大人和许大人配了些药,已经交给管家了,州牧大人按时服用。天下的事,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什么不可能,望州牧大人保重身体。”
“好!”
刘繇没想到,比起那块金灿灿的印,他更关心自己的身体。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温暖,见惯了世家大族之中你争我夺的丑陋,偶然看到这种难得的浓情,竟意外的令人心中舒展。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中莫名的多了几分烟火气,人情味。“黄祖乃荆州名将,你去之时,切不可亲敌。”
刘繇嘱咐一句。周瑜点点头,也不再罗嗦,向两人行礼之后,便径直离开了书房。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外的马蹄声响起,滕胄急匆匆的赶回来,禀报说周瑜带着亲卫已经离开了。刘繇这才像抽尽力气一般倒下来,若不是身旁两个侍从反应快,差一点倒在地上。刘思懿也急匆匆的后屋跑了出来,扶住自己的父亲。刘思懿脸上覆着青纱,她急切的叫了两声爹爹。刘繇被扶到榻上,她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然后看向滕胄,道:“你去将孙邵他们叫到这里来。”
滕胄不敢耽搁,急忙去传令。等滕胄离开,刘繇将目光投向许邵,道:“此子之心性坚毅出乎我的意料,这个人,你没看错。”
许邵叹一口气,道:“唉,若是使君当年就将其招揽在帐下效力,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枝节。”
当年刘繇初任扬州刺史时,被袁术逐出庐江,流落吴郡。刘繇对在寿春的一些士人也进行了拉拢,只不过收效甚微。当时周瑜还是一个流连于歌舞酒肆的纨绔少年,谁能想到短短两三年间,会有如此大的变化。“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现在也不迟。我也算是为你们找了个好去处。此子胸中还有些东西并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他将来成就,不敢想象。”
“主公也这样看?”
许邵微微一笑,他没想到,刘繇居然和他心中所想一致。刘繇笑道:“此子活的比我洒脱,比我清楚。我重用乡党势力,亲信徐州淮泗籍将领,用才太窄,而他没有我这个毛病,仅此一点,我便远远不如啊。你们以后在他麾下效力,他唯才是用,于你们也大有裨益。”
许邵当然也同意刘繇的观点,重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