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流泪!也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流泪。之前她还不懂,直到遇上了这个男人,她才明白,爱上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准备的,哪怕是理由,都不存在。侍女馨儿低声道:“小姐,周公子此去恐怕不会回来了吧?小姐是明月楼的魁首,如今托身于一个无权无势的落魄子弟,以后在明月楼中可有苦头吃了。”
馨儿是如烟的贴身侍婢,说话也大胆许多。如烟咬着唇,摇摇头,道:“馨儿,以后你就会明白,若你的生命中出现那么一个人,生死尚且不顾,何况苦头!”
馨儿微微皱眉,她的琼鼻微翘,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可是,若是让将军知道,小姐妄动私情,恐怕难以善了。”
馨儿的一句话,将如烟从如泣如诉的离别中惊醒,只是很快就释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嘛!分化其力,以作散势之行。周郎乃是世子的莫逆之交,虽然天下知道的人不多,将军必然是知道的。”
馨儿苦笑,“小姐,这一点都不好笑。自己骗自己的滋味会不好受的。”
“不,馨儿,我没有自己骗自己,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他。”
如烟有些激动。馨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杀手最大的忌讳便是动情,小姐,你犯了大忌!”
如烟转过身,手中将那柄削铁如泥的短匕握紧,低声呢喃。“我愿意!”
千金难买我愿意,或许,这就是爱情让人着迷的原因吧。风乍起,吹皱一池秋水。周瑜南下,一路上昼行夜息,没有刻意的赶时间。甚至在行进间,对八百人的家兵营开始了训练。或连速度,或练反应,或练安营扎寨的能力,一路下来,倒也热闹。孙静在一旁看着周瑜练兵,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久久不能平息,只觉得周瑜这方法有些奇特,看士兵面容,军容之状,竟是前所未见。花了半个月时间,车队抵达了居巢县北的二十里驿。二十里驿是一座矮平的山头,周瑜登上山头,极目眺望,感受到来自南边的湿润湖风。周宴平时负责着周府的水运诸事,周府田产这几年被别家吞没的厉害,但是在行商方面却是独树一帜,尤其是组建了一支大约百余艘船的运输船队,成为庐江首屈一指的运输商行。对庐江各处也最是了解详细。“主公,前面便是居巢县了。”
自从周瑜在桐乡训话之后,以周伯为首,所有人都换了称呼。从此不在称呼少主,而直接称之为主公。居巢县位于南巢湖西北侧,因为南巢湖历年多有决堤,所以水灾最是严重,也造成居巢虽然地处长江平原,但是人烟稀少。周瑜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一丝障碍。但是却见不到稻田,反而到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地。“暴殄天物。这等良地,若开垦得法,必是富甲一方之田,如今荒芜至此,实在是浪费啊!”
周瑜回想后世南方地区的发达,和如今的荒凉对比,实在是刺目的很。“主公有所不知,这南巢湖波澜壮阔,近似大海。每到七八月间,江水泛滥,湖水暴涨,冲破周围堤坝,整个居巢近江地区都会成一片泽国。因而百姓并不愿意在此安家置业。”
周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上去颇为沉稳。周瑜道:“那居巢县城如何?”
周宴道:“县城所处之地,是南巢湖周围难得的一片高地,无论水涨水落,城内并不会受影响。而且在县城东南雀儿滩,湖岸曲折,湖水甚深,适宜建造码头。所以,那里的码头也成为周边最繁华的运转集散之地。”
周瑜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居巢是一座依靠商贸繁荣起来的县城了。”
周宴道:“可以这么说。也因为如此,王长史对居巢才如此重视,每年只居巢县雀儿港的商税,就是一大笔钱。”
周瑜脸色有些怪异,道:“那这么说我去居巢做县长是动了王长史的钱袋了,怪不得,王超见了我如同见了杀父仇人一般。后世有一句话叫‘动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看来是我有些不长眼色了。”
“后世?”
周瑜的话一时让周宴没有明白,不知道周瑜什么意思。周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怎么把后世的语言都搬到这儿来了。不由得有些尴尬,忙撇开话题,道:“那居巢县内,我周氏可有产业。”
周宴面上露出几分惭色,道:“原本周大管家对居巢有所布局,卑职也曾经拜访过薛氏的家主薛卫,想要在雀儿港辟出一块地来,建立货栈、货仓,以节省路途转运的靡费。只可惜,薛氏蛮横的紧,见我周族并无依靠之人,所以闭门不见。卑职在居巢盘桓了三日,最终只能放弃。”
周瑜看着周宴,这人大概是在商道上浸润的久了,话里都有话,干练又不失礼节,确实是个人才。周宴偷偷瞄了周瑜一眼,见周瑜脸色并不好看,便继续道:“可是如今好了,主公已经做了居巢县长,别的不说,在居巢,就是薛氏也不敢违逆主公之言。”
周瑜并没有立刻回答周宴,而是转过身,望着不远处错落有致的房屋。问周起道:“我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周起低声道:“已经安排妥当,今日我们在二十里驿停歇,明日黄道吉日,可入县城!”
周瑜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池轮廓,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等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