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在湖中楼住,她这段时间来也摸清楚了她住的这边,几乎都在谢迟的掌控下。
所以谢夫人那边和她好似没有交集。
她刚进宅子里来的时候,看见的那嬷嬷她也从没有再见过。
想必那是谢夫人的人。
春归听说谢大少爷突然病重的消息的时候,还吃惊得不行,她慌乱地跑回去给岁宁禀报。
小婢子紧张得跟自己亲主子病重了一样,以至于眼睛里都慌张地冒出了泪花儿,“怎么会这样呢姨娘?!”
“大、大少爷明明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么会、会突然就病重了呢!”
“如果大少爷有什么……那、那姨娘您怎么办?!”
她家馥娘还这么年轻。
厨房知道岁宁受宠,也摸清了她的口味,偶尔总会送些东西来讨好岁宁。
岁宁此刻正在吃姜汁撞奶,勺子挖破柔嫩的表皮,有浓郁的奶香混着淡淡的辣味飘出来。
对比春归的紧张,岁宁只是不紧不慢地吃完了甜点。
只不过中途的时候,在小婢子瞧着她吃得太认真,实在要哭出来的时候,岁宁停了一下勺子,然后将目光从姜汁撞奶上面…似乎有点艰难地挪开,然后安慰春归道,“别哭。”
春归瘪着的嘴一顿,瞬间觉得更悲伤了,她是真的有些怀疑,究竟岁宁有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姨娘!”
岁宁“嗯?”了一声,然后将吃干净的精致小瓷碗抬手递给了春归。
春归:……
过了一会儿,岁宁看着面色平静下来了的春归,才慢悠悠道,“冷静好了么?”
春归点了点头。
岁宁的眼里便流露出笑意来。
“大少爷病了,让厨房准备些补品,我们去瞧瞧便是。”
春归不解,她眨着眼睛看岁宁,岁宁抬手给她擦了擦没干的眼泪花儿。
她忙害羞地往后躲去,“姨、姨娘,婢子自己有帕子!”
然而对上岁宁温柔的目光,她却又不好意思继续动了。
于是春归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婢子也不是爱哭的人,只是如果谢大少爷出事了,咱们可怎么办呀?”
她声音很小,像是怕被别人听到。
岁宁收回手,仍旧是那副惬意的样子。
谢迟就是个狐狸,怎么可能真有什么事。
刚刚春归给她说了这件事,岁宁便隐隐约约有了猜想。
罗生给她带来出行规划,从表面上来看,是那夜缠绵之后谢迟给的恩赐,然而如今看来,说不定这从一开始就是谢迟设下的一个局。
谢迟已经在蜀丰蛰伏了好几年,如今计划开始,接着应该还有一系列的动作,他要回去了。
这些事情春归想不明白,也想不到。
岁宁也没打算同她解释,知道得多了可不是好事。
于是她只是说,“春归,今日我便教你个新的东西。”
春归疑惑,“嗯?”
于是她听着岁宁撑着下巴微笑说,“这世间女子,应当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不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即便,他是你的枕边人,可自己永远比旁人可靠。”
这话不可谓不惊世骇俗,顿时小婢子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喊人都结结巴巴的了,“姨、姨娘——这、这这是什么呀?!”
从小就被教导以夫为天,到哪里都是男子的地位高于女子,女主内男主外,女子只需要在家中相夫教子便可以了。
按照馥娘这么说,那岂不是女子也要出去赚钱养家,哦,不,养自己。
想到这里,春归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养自己好像也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女子总归得嫁人呀,很容易便束缚在家中了,那时候也不能依靠对方么。
春归不由得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岁宁笑了笑,“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我方才说的话也是这样。但总归少依靠些别人是好的,哪有人愿意无缘无故让你依靠一辈子的。”
“去,吩咐厨房炖汤。”
春归似懂非懂的,听岁宁这么一说,就忙往外面跑了。
春归离开后,岁宁眼中的笑意缓缓退了下去。
她手指轻轻屈起,在桌面叩了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快就又笑起来,但是这回眼中却泛了几分冷意。
众矢之的。
这个词浮现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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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