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和他们长得那么像，外面那些孤魂野鬼肯定不敢把你们怎么样，所以你们应该是没有经过考验直接被传送过来的吧？”陆沉羽无奈地叹息一声。
林陌和白语没有否认。
“可是我无法回答没有通过考验的人的问题，所以……你们愿意由我来考验你们吗？”陆沉羽笑着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前辈请随意。”林陌道。
陆沉羽笑的更开心了，当年让陌央叫他一句前辈相当于白日做梦，现在他儿子叫了也值了。
又是一股古怪的吸力，在殷隐看来，他们是眨眼之间不见的。
“孩子，你辛苦了。”陆沉羽对殷隐说。
“前辈为何这么说？”殷隐试探性的问道。
陆沉羽却没有作答，他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会有点难以接受。这有关你的身世，你愿意听吗？”
“愿意，我正是为此而来。”殷隐毫不犹豫的说。
“我修羁绊道，应该是当今入道界内最强的羁绊道了。但是，我却看不见你身上的羁绊。”陆沉羽斟酌着用词，丝毫没有前辈的架子。
“前辈用不着这么委婉，我无法与任何人建立起羁绊，是吗？”殷隐一脸平静。
“嗯，有时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啊。”陆沉羽无奈地说。
“正是因为你无法与人建立起羁绊，我无法考验你。与他人的羁绊是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你……或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陆沉羽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可是和泠一个时代的人。
殷隐沉默了很久：“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和他们接触，我的存在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
“事到如今，你第一时间想着的居然是你的同伴？”陆沉羽有些惊讶。
“嗯，因为我觉得他们比我重要的多。”殷隐道。
“你还真是……”陆沉羽似乎有些无奈：“像我认识的某个人。”
殷隐突然转过头向后望了一眼，南栀和南知已经带着风灼华和金夭棘消失了。
“前辈，请您告诉我，情劫究竟是什么？”殷隐看见他们已经不在了，马上问出口。
“…话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呢？”陆沉羽都有些不习惯她这么突然的话题跳转。
“直觉。”殷隐没有过多解释，她也解释不了。
“情劫嘛。”陆沉羽沉思片刻，缓缓开口：“爱而不知，求而不得，心甘情愿。”
“那么，前辈可以顺带解释一下知道的原因吗？”殷隐道。
“……是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吗，现在的孩子都这么会了吗？”陆沉羽一脸无奈的看着殷隐一直保持微笑的面容。
“这事告诉你倒也没什么，反正你也不一定能遇见她。97年前，一只灵猫闯进了羁绊之流，当时它遍体鳞伤，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情劫究竟是什么’。”陆沉羽想起了那段久远的回忆，顿了一下。
“我这个一直被困在这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呢，我无法对它的问题做出解答，只能帮助它尽快疗伤。并且在征得它的同意过后，在它身上留下了属于我的羁绊之线。”
“这样我就能感受到它和其他人的羁绊，包括它的情劫对象，我想，可能观察的多了，就能理解情劫的内涵了吧。我多多少少想帮助那孩子，帮助所有人，这大概是我存在于世唯一的意义了。”
“慢慢的，我好像理解了它的情劫，无非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16个字。”
说到这里，陆沉羽明显有些犹豫之色：“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而且说不定只适用于那只小灵猫，可能千年木精的情劫和它并不一样。”
“不，一样的。谢谢前辈，我已经明白了。”殷隐语气笃定。
“前辈，有些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你说的那只灵猫，我想我应该是见过的。”殷隐将入道会发生的事用简短的语言概括了一遍。
“嗯，听你的描述，应该就是她。……等等，你刚才说，你的同伴之中有一只凤凰？？？”陆沉羽嘴角不断抽动：“但愿他们不被凤凰真火烧死……”
“我觉得不会，那孩子很善良的。”殷隐道。
“什么那孩子啊，你自己也很年轻啊。而且除了最开始提了一句之外，你后面问的所有问题都不关乎你自己了哦。这么不重视自己的话，你的师尊会很担心的吧，小隐。”陆沉羽眨了眨眼。
“前辈不愧是前辈啊，每当我想主导话语的时候总能拽回去呢。您认识家师是吗？”殷隐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想主导话语的打算。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知道和陆沉羽对话是主导话语权的几率不大，但固有的思维还是促使她想要尝试一下。
“如果你的师尊是苏清筱的话。”陆沉羽笑着说：“他可没少和我念叨他的弟子，虽然我也不讨厌就是了。”
“怪不得您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呢，原来是我们沾了师尊的光吗。”殷隐摇了摇头：“他可真是无时无刻都想庇护我们。”
你明明就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啊！陆沉羽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们师徒相似的地方还真不少。
白语在一堆记忆碎片中漫无目的的闲逛，这些各种形状排成竖列，或大或小的记忆碎片，全都是他自己的。
直到他在记忆碎片的尽头看见了一个人，他才停下脚步。
那是一个和白语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他笑得很灿烂，像刚完成了解剖似的。
两人对视着，沉默不语。
最终还是假的那个先开了口，他语气轻柔：“你喜欢他吗？”
这个假的“白语”指了指旁边的记忆碎片，那是林陌的脸。
白语没有理他，对峙了很久很久过后，还是那个假的先悄悄说了一句：“你不回答考验进行不下去……”
白语这才斩钉截铁地说：“喜欢，怎么？”
“你真的确定你喜欢他吗？”假的那个歪了歪头，说话风格很像白语，欠揍。
“你回忆一下你们的初遇吧，他在利用你，从见面起的那一刻开始。”
白语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假的那个也不介意，同样面不改色的说了下去：“他对你很好不是吗？可那都是因为他利用你后产生的愧疚感，如果不是这种愧疚感，你以为他会因为你这个人而对你这么好吗？”
“你再想想他利用你做了什么，他可是亲手把你的师尊给杀了啊。你的师尊，陪你长大，予你新生。你却成为了间接杀害他的凶手，甚至和杀害他的凶手在一起了，你不会感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羞愧和歉意吗？”
看着血液顺着白语的手指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假的白语笑的更灿烂了，对，就这样吧，想起你们之间的隔阂。
“还是刚才的问题，你真的喜欢他吗？你今年才十六岁，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教过你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你真的分的清楚依赖和喜欢吗？你确定你不是想找一个因为愧疚而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人吗？你对他有多少感情呢？”
“退一步来说，即使你真的喜欢他，你又为他做过什么呢？他为了你可是几次出生入死，可你甚至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说过，不是吗？爱是双向的，可你甚至弄不明白自己对他有几分真心。”
“最后，他又能喜欢你多久呢？且不说他是不是因为过度的愧疚而产生的感情，你不会真以为他会一辈子喜欢你吧？”
空间静寂了好长一段时间。
“……说完了？”白语抬起头，笑语盈盈。
明明是同样的脸，同样灿烂的笑容，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隔壁调皮的熊孩子和真正的变态杀人狂之间的区别。
假的白语嘴角的弧度逐渐下去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居然莫名的有点害怕。
“呐，说实话，从你让我回忆一下我和他的初遇开始，我就想杀了你了。能忍到现在我也很不容易呢。”白语左手被自己抓的鲜血淋漓，然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的无比灿烂肆意。
“说这么多，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挺聪明啊？以为自己抓到了我心里最软弱的地方吗？”白语语气越发轻柔，已经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匕首。
“你以为你说的那些我没有考虑过吗？你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和他在一起的？”白语已经出现在了假的那个身后，匕首抵住了他的后颈。
“我没什么听人说遗言的习惯，所以你直接去死吧。”手起刀落，鲜血飞溅，哪怕是和自己一样的脸，白语下手也没有丝毫留情。
“我靠你这个疯子！！”假的白语身体消失不见，只余一个飘荡的少年在原地。
“谢谢夸奖。”白语坦然道：“那我现在算是通过考验了吧，送我出去。”
很明显少年没有适应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愣了好久才道：“那你刚才……都是装的？”
“嘛，也不全是。就比如你要是还不把我送走的话，我可能会忍不住再砍你几刀。”白语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