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赖将布满蚯蚓般青筋的脖子,长颈鹿似的朝燕青面前一伸道:“想都别想!货怎么装从来都是领导说了算!”
西门庆略一迟疑对燕青道:“二侠的话听到了吧?挑子不能动。”
牛大赖却觉得这正是摆出“太行四绝”模样,“主持公道”的时候,因为,牛大赖在心里道:“西淫棍将货装成这样,搞得挑夫头轻脚重、怪模丑样,要是‘真大绝’见到这么不平的事,肯定会过问。”
——他并不知张二赖那么说有他的小脑筋。牛大赖摆摆手示意朝西门庆住口,然后充出包公断案的模样问燕青道:“我问你,这二百多斤怎么会变成六百多斤?”
“是这样!”
燕青分指着二只箩筐解释道:“前头这一筐只装了二十来斤,而后面这筐却装有二百多斤。前后的重量悬殊这么大,我不在扁担上再压上二百来斤,后面这只重箩筐根本离不开地面。”
“哇!就这么一下,这货的重量就翻了一番?”
四赖婆将已看成斗鸡眼的二颗眼球,恨不能贴到燕青脸上地惊声道:“你力气好大!”
“这就是我必须将所有器官上的力气,全部集中到挑财宝上的原因。要不然我也不会丑成那副死样。”
燕青一脸无奈地道。“原来你鼻子扭、身子抖等等,是装担子一手造成的。”
为让帅哥产生好感,李四赖竭力在脑海里搜刮着自以为有水平的文字道。牛大赖对燕青道:“那也就四百来斤,哪来六百多斤呀?”
“就是!”
张二赖连忙对燕青道:“这什么六百多斤分明是吹牛,你既然敢在我们面前吹大牛,这担子就不许动一动!”
已从张二赖一系列表演中看出他劣质心思的燕青,并没搭理地顾自问牛大赖道:“大绝,我双手压出的二百多斤,最后去哪里了?”
张二赖抢着道:“这还用问吗?当然在扁担上了!”
牛大赖点点头道:“应该是在扁担上。”
燕青又道:“我的扁担搁在哪儿?”
张二赖再次抢着道:“肩膀上啊!”
燕青微微一笑对牛大赖道:“这不就对了?”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鲁三赖见牛大赖一时不明白,便分指着二只箩筐解释道:“大哥,挑夫这是说,他压上去的二百多斤,最后还得他的肩膀承受。这二百多加上前面的四百多,也就成了六百多斤。”
牛大赖略想了下,顿然大悟地道:“要这么说还真有六百多斤。”
“电瓶三轮车都只能装三百斤,中途还得充电。这人居然能挑六百多斤‘跑长途’,哇!太神了!”
太行四个赖子心里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怪地叫喊。挑夫在赖子们心里一下高大了起来。就连一向用屁股看下人的西门庆也不由得暗暗心惊,开始觉得这挑夫有点不可小看。西门庆逼燕青这么装货,不过是多年恶损下人养成的劣习,并非专对燕青。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这竟使担子的重量翻了三番。而这对于四赖婆李巧奴则:如果她原来只是将燕青看作小鲜肉、帅娘炮,到了这时,却已变成了硬汉子、大英豪。既成了大英豪,就该更进一步地挺他。李四赖果断地将目光从燕青脸上移到西门庆脸上道:“简直黑心黑肺黑肚肠!财宝必须重装!”
西门庆见“四绝婆”这么说顿觉有点害怕,刚准备说话时,张二赖已抢先责怪起李四赖来:“小妹你怎么帮外人说话?”
张二赖说罢又转对大、二个赖子道:“大哥、三弟,必须让他像原来那样挑到底!”
四赖婆嘴巴一撅对张二赖道:“你怎么能不帮弱势群体倒帮恶霸?你可是说过俺受不了挑夫丑怪脸刺激的,俺要晕在路上咋的办?”
张二赖被这么一说一时无法反驳,可他又不能将动的小脑筋明说出来。于时便央求地看着大赖、三赖道:“我这是……哎不,我不是……也不,我还是……”知道他暗恋李四赖的鲁三赖,一下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老二百分百是在吃醋。简直是屎壳螂想到电饭煲里搞考察。”
鲁三赖心里轻蔑地说罢,略想了想又无奈地道:“唉!谁让太行四赖子是一绳上的螃蟹呢!不帮他难道帮挑夫?”
于鲁三赖只得劝对李四赖道:“小妹,你走在后面,眼晴看到的只有挑夫的后脑勺,不追上去仔细瞧,受不到刺激的。”
说罢,鲁三赖又暗示地朝牛大赖眨眨眼睛道:“大哥,这挑夫的嘴鼻扭得恶心还是舒心、可憎还是可爱,可跟我们没半毛钱关系。”
牛大赖对张二赖正花痴似的想追李四赖的事也是有数的。现见‘三赖’眼睛眨得不大正常,便也立时醒悟。于是倒向张二赖地对四赖婆道:“小妹,三弟说得对,挑夫还这么挑,是不会导致你晕倒的。”
“谁说的?挑夫那嘴巴都能拉到耳朵下,俺能瞧不见吗?”
李四赖撒着娇说罢又对西门庆道:“俺正式通知你,马上重装财宝!”
“这……”西门庆犹疑地色眼在李四赖那不算太丑的脸上闪了几闪,为难地对牛大赖道:“那是不是按女侠说的……”燕青加大力度地对西门庆道:“你不是说我表情动作等服务动作不规范吗?财宝重摆后,我能规范地像男模走台。”
四赖婆听了不仅脸上猛然一喜,精神也大大一振,立即催对西门庆道:“你没听见啊?还不快快动手!”
“绝对不允许!”
张二赖铁筷子朝西门庆一指,急叫了起来。西门庆为难地道:“女侠要看挑夫走台步呢!”
张二赖眼珠一弹道:“头轻脚重地挑着担走台步,会更好看。”
李四赖道:“二哥你就别为难人家啦!”
张二赖见西门庆不敢决断,便将像是连喝了几碗中药样的苦瓜脸凑到牛大赖耳朵边道:“大哥,你瞧小妹看挑夫那眼神,那简直是小猫咪瞧大鲫鱼。大哥呀!小妹这壶肥水要是流到外人田里,二弟我这条光棍可得一直打到阎王殿上。大哥你得帮我。”
牛大赖听了,即以点脑袋的方式表示答应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