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饭的时候，饭桌上难得地热闹。
不止早出晚归的尹兰影在，就连许久未归的柳渊明和郁渡也在餐桌上。
楚晴分别给柳渊明和柳江澈夹了一个鸡腿，笑道：“你这么久没回来了，多吃点。”
柳渊明默默端起碗，道：“多谢妻主。”
郁渡苍白的唇微扬，凤眸里闪过一丝讽刺，身体微动，似乎想离开，但不知为何还是忍了下来。
“尹公子，你今天回来挺早的啊？”
楚晴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抬眼看向尹兰影。
尹兰影微顿，道：“今天雪太大，只去了两个村就回来了。”
楚晴把挑了鱼刺的肉夹进柳渊明碗里，闻言道：“我听老村医说你学得挺快的，照这个速度看来，尹公子不用一年就可以出师了！”
明明是夸奖的话，尹兰影却猛地一僵，道：“楚姑娘说笑了，行医之事，不到数十年，是没有资格说自己是医者的，更何况我是一个男人。”
楚晴笑着没说话，只又夹了一块鸡肉给柳渊明。
“妻主。”柳渊明墨眸看着楚晴，无奈道：“我快吃不完了。”
楚晴却道：“吃饱点，这样才有力气。”
“啪！”
郁渡把筷子重重一放，道：“我吃饱了。”
说完，冷着脸转身离开。
丁泊看了眼郁渡位置上只吃了一小半的饭碗，明眸里划过一丝深意。
晚饭过后，柳渊明去洗碗，楚晴拉着柳江澈在院子的走廊下消食。
柳江澈正蹲在地上逗小黑玩，忽然道：“楚姐姐。”
正在看落雪的楚晴回神，道：“怎么了？”
柳江澈把小黑抱在怀里，站起来看着楚晴道：“楚姐姐不要生哥哥的气，好不好？”
楚晴愣住，道：“我没有生气……”
“楚姐姐生气了，我知道。”
柳江澈睁着黑眼睛，抬头直直地看着楚晴的眼睛。
“汪？”
小黑湿漉漉的圆眼睛里，印着楚晴沉默的样子。
楚晴弯腰，抱起柳江澈，摸了摸他的头，道：“姐姐没有在生哥哥的气，姐姐在生自己的气。”
说着，楚晴逗了逗柳江澈搂着的小黑，小黑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着楚晴的手。
“明……过几天，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楚晴点了点小黑湿漉漉的小鼻子，圆眸里神色不定。
她不知道柳渊明用什么办法，暂时让阎王殿没对他们出手，但是，以阎王殿的手段，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她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照顾得到柳江澈，所以……
“好哇！”
柳江澈开心地道：“只要能和楚姐姐在一起，小澈哪儿都愿意去！”
楚晴又陪着柳江澈在走廊里玩了一会扔石子，待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才让小家伙去房间里睡觉。
楚晴则在洗好澡后，擦着湿漉漉的长发慢慢踱进书房。
书房的桌子上正睡着一只雪白的鸽子，听到动静，它睁开血红的眼睛，歪着小脑袋看楚晴。
楚晴从它脚上取下竹筒。
“南宫蔷已与女帝见面，并成功成为直隶女帝麾下的官商。”
楚晴眸光稍显柔和。
她拜托县令帮南宫蔷弄的新身份，看来没被女帝识破。
她视线下移，继续读下去。
“潜入阎王殿的暗线，一半死在阎王殿对刺客的训练中，一大半被鬼王亲手拔除，勉强逃脱的暗线仅三人，暂时不再敢轻举妄动。”
楚晴微顿。
上一次，风信阁布置的暗线为了保护柳渊明，一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只错了这一步棋，风信阁的暗线几乎被鬼王连根拔除。
这个鬼王……不好对付。
“沐风暖和温良大吵一架，温良被沐风暖软禁，沐风暖从此后开始整日醉酒，并开始流连风月场所，暗地里，沐风暖与右将军之女走近。”
楚晴眉头微皱。
这个沐风暖，到底想做什么？
把温良软禁，可以理解为沐风暖想保他，但是沐风暖为了温良，开始整日酗酒，甚至流连风月，不又是把温良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
暗地里与右将军之女走得很近？
右将军绝对不会背叛女帝，沐风暖冒着风险主动接近右将军之女，绝对不是交友这么简单。
楚晴又把信来回看了三四遍，确认没有遗漏什么后，这才把纸扔进木炭之中。
火苗迅速在整张纸上蔓延，楚晴转身研墨。
冬天的墨水很容易结冰，楚晴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写完一封信。
楚晴把纸卷进鸽子爪子上的竹筒里，抬头看了眼一片漆黑的天色，一把捉回正准备飞走的鸽子。
“明天再走吧。”
楚晴轻轻压了压鸽子的背部，鸽子歪头，用那双漂亮的红眼睛看了楚晴一会，会意地蹲下来，闭上眼睛休息。
目前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人想到用鸽子传信。
鸽子是楚晴用灵泉喂养出来，又经过风信阁培训后投入使用的，能在漆黑无光的黑夜里，依靠地球的磁场继续飞行，风雨无阻。
“不急……凡事都要慢慢来。”
楚晴吹灭书房的灯。
欲速则不达。
楚晴回卧室的时候，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楚晴微顿，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昏暗，没有点灯。
楚晴轻车熟路走到浴桶旁边，拿起水瓢，舀起一瓢热水，慢慢从柳渊明头上浇下。
柳渊明先是身体一僵，随即很快放松下来。
“妻主。”
楚晴轻轻地帮他揉洗着长发，问道：“你在怕些什么？”
“不怕你。”
柳渊明道。
楚晴自然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不细究。八壹中文網
两人都沉默着，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在黑暗中异常刺耳。
每当楚晴的手不经意划过柳渊明裸露的皮肤时，他的身体都忍不住轻轻一阵颤栗。
“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楚晴忽然道，又补了一句：“我是你的妻主，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柳渊明沉默了一会。
“没有。”
他可以身处黑暗，但是绝对不会把楚晴拉进来。
水很快变冷，楚晴点了油灯，拿过柳渊明手中的布，细细地帮他擦头发。
铜镜里印出两人模糊的身影。
少女似乎长高了不少，原来圆圆的脸，不知何时变得瘦削了起来，一双圆圆的眸子越发显得大，翘鼻小巧，下巴尖尖的。
粉色的唇似乎很软……
此时，那少女的唇似乎微微翘起。
柳渊明喉结滚动，猛然反应过来，似雪般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嫣红，慌乱地垂下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