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收回手，拿起案边的茶抿了一口，淡淡瞥向那个小侍，道：“来这里多久了？”
小侍瑟瑟发抖，道：“有三个月了。”
鬼王摆摆手，立刻有人把那小厮拖了出去。
“鬼王，奴知错了！救命啊——”
殿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鬼王冷笑道：“哪里来的蟑螂，连我阎王殿也敢闯。”
说着，她站起身来，柳渊明立刻把一件黑色披风为她披上，两人走至殿外。
“颜煞，你好好干，必定有大作为。”
鬼王意味深长地看了柳渊明一眼，转身离开。
“是。”
柳渊明垂眸道。
直到脚步声远去，他缓缓抬眸，眸底一片冰寒。
良久，他转身踏进雪地里，慢慢走着，直到走进一片冰雪覆盖的树林里。
“咻！”
柳渊明侧身避开一柄长剑。
身后之人冷笑一声，再次提剑而来，是郁渡。
柳渊明没有犹豫，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剑相迎。
两人在白茫茫的雪地间打得不可开交，难舍难分，刀光剑影中，两个人的目光都冷若寒冰。
“锵！”
柳渊明手中的剑被打落在雪地上，下一瞬，郁渡的长剑横到他纤长白皙的脖颈间。
“你知不知道，你出现在鬼王面前，会有什么后果？”
郁渡冷声道。
柳渊明一双墨眸沉沉，脸上神色不明，良久，那双紧抿的薄唇缓缓开合。
“知道。”
郁渡凤眸一眯，剑刃划破柳渊明细嫩的肌肤，一丝温热鲜红的血顺着他漂亮的脖子流下来。
阎王殿的所有杀手都是孤家寡人，大部分人本来就是一个人，也有少部分人一开始并不是，这其中的原因可想而知。
郁渡从来没有把柳渊明的事情上报给女帝，柳渊明所有的刺杀，以及相对应的所有赏罚都是转由他的手交付的。
郁渡一开始是想暗中培养柳渊明，算作自己的继承人，也给鬼王一个惊喜，至于楚晴和柳江澈，他随时都能解决。
只是，不知不觉的，在每个暗怀杀意的窥视中，在每晚的故事里，在每一次她说“回来了”的笑容里……
“你背叛了她。”
郁渡收回长剑，淡淡道。
说完，他转身离开。
柳江澈站在雪地里，看着郁渡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雪地里。
雪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柳渊明纤长的手抚过脖颈，苍白的指尖赫然是一抹血红。
柳渊明墨眸微微睁大，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楚晴的模样，他的手指越发颤抖得厉害。
“不，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那双冰冷的墨眸里满是一片癫狂。
……
雪下的越发大了，楚晴在书房里教柳江澈练字，小黑乖巧地趴在柳江澈脚边，把自己缩成一个小黑团。
窗外的雪花飘飘悠悠，屋子里温暖明亮，油灯下，楚晴拿着一卷书在看，偶尔弯腰指点一番。
柳江澈学得很快，又认真，小小的手握着小小的毛笔，手腕转动间，一个漂亮的字落在纸上。
楚晴看着，一时不觉晃神。
“小澈，喜欢机关术吗？”
忽然，她问道。
柳江澈眼睛一亮，道：“喜欢！”
“但我更喜欢和楚姐姐在一起。”
他笑道。
楚晴微愣，随即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子。
“噗通！”
忽然，前院里传来一声巨响。
两人皆是一惊，楚晴很快反应过来，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应该是有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姐姐去看看，你继续练字，练不完不给吃小零食哦！”
柳江澈对着她吐了吐舌头，低头继续认真地写着字。
楚晴来到前院的时候，正看到一身风雪的郁渡，正面色不渝地从地上站起来。
看到楚晴，他微愣，随即不太自然地问：“我的房间在哪？”
说着，他向楚晴扔了一袋银子。
“往左边走，再右拐进去，除了第一、第二个房间，其他的你随意挑选。”
楚晴道。
她掂了掂手上的银子，分量不小，足足有四五十两。
郁渡闻言，苍白的唇微弯，正要抬腿离开，忽然，楚晴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衣服和被子在丁泊那里，丁泊住第一间屋子，你先找他拿东西吧。”
郁渡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他微愣，忍着剧痛应道：“好，我知道了。”
楚晴终于舍得松手，但她忽然又重重地拍了拍郁渡的肩膀，道：“晚上要过来吃饭，知道吗？”
郁渡：“……”
如果不是楚晴完全不知情，他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
这半个月来，他每次出任务，要不是屠杀下的漏网之鱼要找他报仇，要不是江湖上的有志之士要杀了他行正道，要不就是另一个组织里的刺客要和他一较高下……
总之，各种各样的状况层出不穷，每个人见到他的第一面都先捅一下他的肩膀，再加上三天前他又和柳渊明打了一架，肩膀处的伤口一直没好过。
“知道了。”
郁渡看着楚晴神采奕奕的脸，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担心总算放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后，他忽然有些不甘心，眉峰轻挑，凤眸里染上一丝戏谑，猛地逼近楚晴。
“关心我？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楚晴不避不躲，她看着那张脸，居然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发现了一丝紧张？
郁渡和柳渊明在雪地里打斗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她当时没想明白，现在却幡然了悟。
楚晴沉默一瞬，忽然道：“如果我说是呢？”
说着，慢慢靠近。
郁渡凤眸微微睁大，谁知，楚晴却盯着他，猛然拉远了本就不近的距离。
“郁大侠经常行走江湖，不会连什么是玩笑和真话都分不清吧？”
楚晴笑着转身，摆了摆手，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吃不吃是你的事啊。”
郁渡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毫不留恋的身影消失，良久，声音干涩道：“我可是会当真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