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最近可是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新贵。这些个官夫人们就是朝堂官员们放在后院的一双眼睛。很多时候,她们行事表面看似跟自家男人没有什么关系。但其实所行之事都是他们早就已经授意过的。朝堂与后院看似离得很远,甚至都不在同一个战场。但其根本都是一样的。沈昀要进内阁的事情,虽然最后因为沈昀的推辞而没有成。但是朝堂之上,却早有传言。他现在不进,以后总要进的。他才多大,不过二十四岁,比当初最年轻的内阁大臣还要少六岁。这是真正的前途光明,未来可期。连带着苏小七和赵氏母女二人在这后院之中的地位也变得不一样了。宋氏点破她的身份后,又有徐氏背书,大家看着苏小七的眼神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苏小七深刻地感受到了沈昀身份地位的不同带给她的变化。就好像刚刚走进花园子里的时候,她们一行三人还只是小透明。但现在,莫名其妙地一下子就成了大明星。先前无人问津,现在狂蜂浪蝶全都涌向了她们。她很不习惯。但多少还是拿捏得住。毕竟她在现代曾经改良过好几次农作物的种子,得到过国家级大奖。也曾在万千镁光灯下享受所有人的追捧。如今这点小场面也就那样吧。苏小七从容地应对着。沈明珠作为沈昀唯一的亲妹子也被一众贵女们围着。她原本还有些心虚,觉得自己琴棋书画啥啥都不行。要是她们跟刀她说那些,她恐怕只有抓瞎。好在大家在翰林院学士之女钟颜颜和徐士阶嫡次女徐眉的带领下并没有死抓住沈明珠那些问题不放。而是在听说了她很会做糕点后,虚心地跟她请教起做糕点的方法来。这可是沈明珠的强项,说起这个她可就太会了。她将自己在糕点铺里和在家里做的那些糕点一说。惹得大家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期间苏小七担心她应对不来,还有些担心她。但见她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场面,一下子就放下心来,心道她不愧是出自宁王府的女儿。虽然小时候长在乡野之地,但骨子里的尊贵却是改变不了的。其中表现得最不适应的便是赵氏了。她在赵家村的时候,见过最多的就是村里的妇人们。哪里见识过这么多贵妇人们围拢在一起,衣香丽影,钗环珠翠,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她坐在亭子里心里阵阵发虚。一双眼睛看着谁都不认识,别人看着她也多是探询的目光居多。有想要跟她说话的,但见她这样怯懦的模样,也不大敢上前来了。赵氏在一阵无聊透顶的等待后,索性谁也不看,只径直瞧着外面的花儿发呆。坐了一会儿,王府的正主儿终于在一大群下人的簇拥下来了。宁王妃一身锦衣华服,满头珠翠,雍容华贵。她来到众人面前,熟稔地跟所有人打招呼。她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与会的贵妇小姐们不管是谁,她都能准确地叫出她们的名字。就连她们擅长什么,喜欢什么,她也都一清二楚。与人搭话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能抓住对方的喜好,引着那人与她相谈甚欢。苏小七人虽然在与对面的钟夫人说话。但其实她的耳朵一直都关注着宁王妃。听着她在贵妇人圈里如鱼得水的模样。心道她不愧是皇室里培养出来的。交际能力实在是了得。她不由得越发担心起赵氏来。如果赵氏对上她,她不确定她有没有一战地可能。苏小七心里正担着心,突然就听见一道压抑而寒凉的声音。“你是谁,本王妃怎地没有见过你。”
“我是……”赵氏嗫嚅着。在她答应跟着苏小七一起来赴宴的时候,特地请赵嬷嬷给她说过一些宴席的规矩。为的就是今天白天不要出丑。但她发现,昨夜学得再多,也没啥用。架不住宁王妃有意无意地提到她。还时不时地抛过来几个特别难回答的问题。赵氏起先还能勉强应对,到了后面的时候,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宁王妃看着赵氏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嘴角勾起,笑意泯然。就这样一个货色,居然还敢跟她抢男人。真是不自量力。宁王妃面上带着笑,心里对赵氏恨意凛然。让人生气的是,就她这么一个长相和气质完全不如她的人跟她抢男人。关键她还抢赢了。先她入门生下了长子和女儿。你说气不气人!宁王妃气得双手紧紧捏住手帕。细长的指长,顺着手帕一点一点地戳进她的手掌心。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不过这样的面对面的搌压让她半点乐趣都没有。要收拾就当着大家的面收拾。她今日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她招呼众人过来,说前面花园的拐角处,有一个花房。她在那里养了很多好看的新品种的兰花。梅兰竹菊,这是自古以来便受人推崇的四种花树。而其中又以兰花品性最是高洁。不仅文人志士以此自比。就连很多女子也大都喜欢。只是两者用以表达喜欢的方式不同罢了。文人志人喜欢便为其多多的赋诗。而后院女子喜欢,便派人搜罗了好看的兰花品种移到自家后院里种着。有事没事就来看看。就如现在的宁王妃。她带着大家进入花房。现在虽是初春,但花房里因着四周不透风,又人为地烧炭烤火。故而进去后,很是暖和。花房不算小,足有一亩地那般大。里面摆了很多盆好看的花朵。有开得正盛的。也有未曾开花,刚打了一个花骨朵的。大家正欣赏得带劲儿,苏小七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声:“呀,这花好美呀,这是什么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众人看去,见是一个模样生得娇俏的少女。她仰着小脸正在问赵氏。赵氏愣了一下,她没料到这个她认都不认识的小姑娘居然就问上她了。她犹豫一阵。小姑娘不满地撅嘴:“哼,先前看到你在跟人说这个花,那个花的,还以为你对花儿很了解,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赵氏一愣,被一个小小孩子这般说,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嗫嚅着,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