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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岁月稠(1)(1 / 1)

苏槐序摇着扇子挑着重点说,不痛不痒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每个字句轻描淡写,含括的往事却沉重得像能咬出血。

西面的这件事在记载里不过是两行关于蛮贼兼併而已,县丞想起自己读过的些许模糊记载,愈发心闷地咳了又咳。

叶芜菁见惯了唏嘘生死,托着腮帮子去看神采奕然的万花:“沾了水会如何?”

“鼠会暴毙,我也想知道人会如何。”苏槐序笑了笑,“于是我将自己绑回去,等他们夜里来杀人灭口。看他们刀都还没掏出来,就一个个倒地打滚,蹭到哪儿,哪儿的皮肉就落下来……”

“嘶,打住。”叶芜菁不想听下去,点了点梁丝桐,岔开话道,“她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梁姑娘始终安静坐着,她为叶芜菁的手下不动声色按回去几次还制住了穴道,只能干瞪着眼前还能笑的万花。

苏槐序并不去看她,只满不在乎道:“她曾问我,有医者既不给药方,又不去危险地取药,换我则如何?想来那几位真是闲得慌,编排我们没治好沙镇还害了坞城,当真是不遗余力。”

梁丝桐盯了他一会儿,终于垂下视线。

“他们或死或逃,我也拿回那对镯子,后托可靠人按地址送了过去。”苏槐序缓缓走向梁丝桐,拉开她的袖子,露出那一对镶了一小簇银花的剔透玉镯,“据说石料有限,做出来一粗一细,还缺了一块要用银包。”

梁丝桐说不出话,等他抬手解了她的穴道,才抬起愤懑的脸。

苏槐序挪开视线,退开一步时,用极轻的声音道:“世上少俊杰,凡人勇者多,骆校尉亦是位勇武之人。可惜你只图径山财富,当真是可惜了。”

梁丝桐倏地握拳,即便一直不愿信,也终于控制不住落泪。

为他报仇不过寻个将苦痛宣泄的借口,她沾了黑市与北军,也同样背了仇怨与性命,早已回不了头。腕上对镯的玎珰脆响,何尝不是一声叹息。

“我倒是好奇,那位与大师诉苦的人是何模样?”苏槐序转向对面始终没吭声的和尚。

绷着的行知听到他点自己,双手合十垂首看自己的袈裟,各种话语如鲠在喉,甚至宣不出佛号。

“我猜,一定是半面毁容、单眼致残,剩下的一半口眼歪斜的男人。对么?”苏槐序没等他开口,自答道,“那晚他们死的死,有几个症状轻、服药少的爬过来求我。我看城主的好儿子也在其列,这般死了太过可惜,于是特地给他施针压制药引特殊的毒性。看来,他活了挺长久。”

“呵,恩将仇报。”叶芜菁一声嗤,当场盖棺定论。

“他就该编个话本,就写“无良医师、贪生怕死,临阵遁逃,害我全家”,说不定比伍书生的还畅销。啊,伍书生你去哪儿?”

头顶猛然传来一阵戏谑,只见早前的灰衣人换了一身劲装,半身鲜红、束发蒙面,不知何时当了梁上君子。

经他提醒,众人赫然发现少了个人。再看,被行知看着的伍辞渊到时间穴道自开,趁他们交谈竟爬出了厅堂、已经挪到了门边。什么朝思暮想梁姑娘,都不如走为上策保命要紧。

不等屋外的守卫出手,门口响起几声装老成的童声,福慧握了根素棍将他打回来。

“逃什么逃?你再逃、再逃!”

伍辞渊连滚带爬地后退,后背意外撞到什么,一回头,对上荀子卿清霜淡漠的眼,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忙冲他鞋子拜:“仙长救我!”

行知后知后觉自己失误,忙过去一把摁住他。

荀子卿默然退开一步,拿出一方小金牌,悬在手心将正面刻的荷塘花叶家纹展示给他看。

伍辞渊双目圆睁,面色刹那白如纸页,浑身筛子般抖了起来。

县丞远远瞥见这似曾相识的家纹,勉力清了清嗓子,沙哑道:“这……莫非是余杭齐家的?”

荀子卿转向他,双手奉上:“我们在径山机关入口,从一位逝者身上所得。此机关只容一人出,开机关者若不会武,则会为暗器冷箭所杀。”

“死的时候挺年轻,大概二十多岁。”苏槐序补了一句。

县丞接过来,捧着金牌面露怀疑:“齐家唯有主家人可佩戴此物,早逝的只有长公子。道伴说他是一同游玩时为水贼拦路勒索,受惊落水后下落不明……伍辞渊,这可是你当初的供词?”

他目光顺着看向伍书生,后者一个激灵就彻底瘫软在地。

而梁丝桐,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不救人还转头写话本,精彩啊。”

梁上的“辞金阙”一声讥讽,更夸张抬手要为他鼓掌,谁知不过须臾,忽然手势一转扔出一卷链刃,不偏不倚射向梁丝桐的位置。

那里不知何时凭空多了个黑衣人,俯仰之间斩了梁丝桐脚上的铁锁,就差一点将她劫走。

凌雪阁皆善伪装,敌我不辩、以假乱真,可梁上听曲,也可悄无声息混入敌营,杀人如探囊取物。

辞金阙的链刃一收一放,阻了他的下一步动作,也打碎了他的黑色面纱,露出的脸面极似茶庄叛逃的管家。

荀子卿眸色一敛,反手握上剑柄。

苏槐序忙按上他的手背,悄声:“凌雪阁清理门户,你别伤着。”

他的手指冰凉,手心却滚烫无比,按了他一瞬便撤去,接着拢手在袖看向别处。

荀子卿警觉:“阿澈,你怎么了?”

辞金阙从梁上一跃而下,顷刻与来者缠斗在一起。

梁丝桐回过神,尚未作出反应,只听得叶芜菁开腔:

“梁姑娘,你的父亲是被他们所害,你该清楚敌人是谁。”

叶芜菁毫不慌乱,按着剑站起身,飞快地道:“我不是为了宽谁的心,你在这里待挺久,也把能说的都说啦。这北军的探子,往后能坐得住?”

她笑嘻嘻使离间计,悄然命人将此处合围,又让人将瘫软的伍辞渊和愤怒的县丞送到安全处。

行知双手得空,立刻抄起禅杖与福慧一道杀出院落。

“管家”却更为果断,朝梁丝桐扔过一把匕首,断然出声:“走!保你无恙!”

梁丝桐本能地接过来,挥一下熟悉的招,终于咬牙转身。

苏槐序适时地从旁拦她:“梁姑娘,东西不带走?”说罢去看摔了一地的木盒首饰与簪花。

“苏大夫,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梁丝桐一刀挥开他,深深看了一眼便夺门而出。

院中同时来了黑衣人,正与守卫和蓬莱各处交手。可惜叶大小姐早有防范,将府衙看成一个只进不出的铁桶,一收网便围得水泄不通。

梁丝桐没走几步便给另几位红黑劲装的侠士拦住去路,他们使着相似却威力更甚的招将她堵截。

苏槐序悻悻然弯腰,遗憾地从地上捡了朵绢花,噙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走过去簪在了叶芜菁鬓边。

“干嘛?”叶芜菁莫名其妙。

万花俯首同她耳语:“梁父要为那些‘商人’运货自然有钥匙,他碰巧留了心、好像复刻了一把。”

叶芜菁一愣,伸手摘下绢花,摸到底部有异常厚实的铁片,翻转一看,形状规整的凹槽似乎能契合某种机关的锁孔。

“就因为骆校尉送你一程,这梁丝桐在你眼皮底下多久你还放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定能抓回来啊?去去去,可别碍事了!”

叶芜菁忽然提高嗓音,朝着苏槐序一通痛骂,说话间悄悄比了个手势给他。

此间事了,苏大夫忙碌太久,是时候歇了。

剩下的,则是他们要打的仗。

苏槐序佯装无辜,退了几步朝身后的道长抱怨:“此女太凶,日后招人为婿,莫不欺辱之?”

叶芜菁忍住了白眼,大踏步去到院中。

荀子卿忙伸手,覆上他滚烫的手心,忧心出声:“阿澈,我们该走了。”

“好。”

苏槐序应了一声,这一声仿若抽走了气力与言谈间的奕奕神采,霎时面上疲累不堪,眉眼唇边的笑渐渐塌了。

他被荀子卿牵着走出厅堂,又绕过打斗的众人,路过杵在院墙边的胡大夫,便有气无力告诉他:“你问我开的药过几天再送去,至于用多少、怎么用,全凭自己掂量罢。”

胡大夫立刻点头称是,显然不急药物,只是同为大夫见他面上虚热,敏锐觉察出不对,顺势探一把脉,而后大惊失色:“脉象怎这般冲且疾?你如此高烧,怎还不快去歇着!”

荀子卿跟着一惊,伸手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与面颊,焦急道:“阿澈,你烧多久了?”

苏槐序不想回答,只支吾着靠近他:“我们回茶庄。”

荀子卿蹙眉:“茶庄尚有一段距离,我轻功带你去,好么?”

万花闻言却连连摇头,指着自己道:“子卿,你看我这般,怎么抓得住?”

荀子卿看他已烧得开始迷糊,有些为难:“可是……”

“你陪我走走吧。”苏槐序笑着拾起他的手,不由分说拉他往镇上去,言下之意不想留下。

府衙外围也好不到哪里去,荀子卿携他跨出门,便见刺客与秀坊来的姐姐白刃交火。他们来者众,势要打出压制力给院内争取时间,可早布下的天罗地网将他们全都牵制住。

有黑衣人插空跃过来,冲他们扬起链刃。

荀子卿拔剑出鞘,横剑挡开后,带万花后撤几步。

苏槐序反手握紧他:“你没和他们交过手,咱们不打。”

见对方双刃合一作长兵,荀子卿虽心中无底,却悄然拂开万花,并指口诀一捻,灵剑应元转乾坤,催动经脉凭借氤氲紫气剑指那人天灵。

苏槐序眉头一皱,不动声色抽出笔,抬腕替他渡过纯熟的护佑气劲。

狭路比剑,无非谁更快更强劲,刺客招式虽灵巧诡谲,却为道长突如其来的魄力所拆,没打出几招却挨了三下,最后一剑挑开衣物直入肺腑,迫得他不得不转攻为守让开一条退路。

荀子卿根本没空和他多耗,剑锋一转切断他的连招,又当头罩下气场,在短短时间内已祭出一整套连招,眨眼将他击退。

他终于能随心拔剑,出手也再没有犹豫。苏槐序盯着他挺拔的身影看,浅浅勾起一个笑。

先前的七秀少年发现他们,一个纵身加入战局:“我来!”

刺客见不妙,挥动链刃使十方玄机,幻化为就近的七秀弟子。

那少年愣在原地,听得苏槐序在他身后道:

“勿为其状蒙蔽,是不是你的同门,仔细辨别应当认得。”

七秀少年使劲吸了吸鼻子,恍然大悟:“我师姐们都是香香的!”

眼见少年气势汹汹招呼上去,身后又有他师姐赶来助阵,荀子卿收剑入鞘,足下轻功一点便带万花离开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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