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愫庭并不想顾言棠卷进这种无谓的争端之中，更何况程誉阳那母子原本就对顾言棠虎视眈眈，要是让她冒然插手，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程誉阳之于我不过就是跳梁小丑，还不能奈我何，你别乱操心。”所以在顾言棠开口追问之前，他就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话被截住的顾言棠抿抿唇，纵然心里有不甘，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的严词拒绝让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瞬间冷了下去，顾言棠无趣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比起刚刚更加没有继续办公的心思。拿出手机随意地上下翻弄着，眼睛时不时瞟向程愫庭的方向看他的动静。
而程愫庭跟没事人似的又坐了回去，低着头视线似乎落在书桌的文件上，顾言棠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了，每次都让她的关心变成了驴肝肺，再这样下去她发誓真的不会再作践自己的关心了。
“言棠，”在漫长的寂静之后，程愫庭忽然出声叫她，顾言棠“嗯”了一声，却迟迟等不到下半句，心里不免有些埋怨。
正埋怨着，眼前的光忽然被遮住，她下意识地抬头，程愫庭正站在她桌子旁边，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手机，在她抬头之后又看了看她的脸，忽然语重心长地，“程誉阳母子心思深重，你本来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要是参合进来，自保都难。”
当然后一句是他随口乱说的，凭着顾言棠的本事，怎么可能自保都难。
他只是舍不得看她受一点点伤而已。
“……”顾言棠眨巴眨巴眼，眼神分外天真，不过那只是角度问题，她本人眼里全都是无语，“所以你是在担心我成为你的累赘？”
恕她直言，刚刚程愫庭的话和语气就是在暗示她这一点。
“不是。”程愫庭很快否决，但真实的原因却怎么都无法开口。
“那是为什么？”顾言棠也充分发挥了一个八卦家的天分，誓要追问到底一般。
“反正你少插手。”这可谓是相当绝情了，顾言棠闷声不再说话，别过脸，不爽都写在了脸上，程愫庭干巴巴地站在那里，只能盯着她的头顶也想不出什么补救的话来。
“程总，您很闲吗？”当程愫庭在她桌子边站了将近十分钟之后，顾言棠终于受不了似的抬头看他，扬起一个官方的毫无灵魂的资本主义微笑，语气是客气的，但话的内容就不怎么耐烦了。
“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多想。”佛似的男人终于肯挪动脚步，淡淡地说了一句，顾言棠不置可否地瘪瘪嘴，重新埋首在桌上的文件里。
“我不想你出事。”程愫庭在坐回到椅子上时还是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轻的顾言棠以为是自己太想听到这样的回答而产生了幻觉，她猛地转头看过去，程愫庭已经若无其事地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而顾言棠刚刚产生的不悦却忽然消失殆尽，嘴角禁不住勾起来，摇摇头，把快要飞奔的心情硬生生给扯了回来，正色看着面前的各种文件，然而并不能看进去，脑子里都是他刚刚那句轻飘飘的话，明明是简单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文字，却能甜到人心里去。
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忘了刚刚被中途打断的对话。
所以在自己座位上磨蹭了一会儿之后顾言棠不死心地又慢慢挪过去，拖了把椅子到程愫庭的面前，坐下去膝盖抵着他的膝盖，在程愫庭疑惑的目光中糯软询问，“程誉阳这次动作很大吗？”
没想到她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程愫庭苦笑一声，“动作倒是不大，就是琐碎太多，惹人烦。”
“……”程愫庭说的似乎太轻松了，顾言棠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问。
“真的没事？”担忧还是有的，顾言棠又确认了一遍，程愫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十分肯定，“没事。”
事实上，刚刚顾言棠问他找出那些有问题的文件已经解决了大头，后面再继续也更加容易了。
程愫庭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顾言棠自然不会再纠缠，默默地点点头又把椅子搬了回去。
然而让程愫庭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并没有那么好解决。
情势在第二天忽然告急，好几个大单子同时间出了问题，就算紧急妥善处理了，损失也还是足够砸出一个大的缺口。
顾言棠明显察觉到了公司里氛围变得凝重了许多，去问程愫庭，他又不肯开口。退而求其次曲线救国去找他的一众秘书，秘书们也都讳莫如深，基本上见到她就绕道走，亦或者是含含糊糊找借口混过去。
这就让她不是很开心了。
在打了几天太极之后，顾言棠终于受不了了，拦下要去吃饭的林秘书，一脸凶神恶煞。
问她为什么不去问程愫庭？开玩笑，她还想活久一点。
被拦下的林秘书不着痕迹地朝他的同事们递了递眼神，求助的意味很明显。小姐姐们彼此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一个稍微长辈一些的女人走过来，笑着和顾言棠搭话，“林秘书还有很多文件没有处理，都是程总急着要的，要不等他处理完了再和你聊？”
“程总要是怪罪了就说是我弄的，”顾言棠好不容易逮着人了，怎么会轻易放过，丝毫不理会美丽姐姐的商量，把林秘书又往后逼退了一步，笑盈盈的，“更何况，林秘书也不急是吧。”
她眼里的威胁，隔着老远的小姐姐们都感觉到了，解围的女秘书朝林秘书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转身和其他人讪讪离开。
被堵住的林秘书干巴巴笑了笑，“程太太有什么要问的？”
连称呼都变了，可见是真的紧张了。
越是如此，顾言棠就越是觉得这之间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最近公司里怎么了？”顾言棠问得单刀直入，难得咄咄逼人。
林秘书紧张地吞了吞了口水，回避着顾言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