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话对程愫庭来说犹如一闷棍，敲得他醍醐灌顶。
“嗯。”想通了这一层，程愫庭的表情忽然明朗了起来，看得宋纪一阵发麻，“你能不能正常点。”
以前他不爱笑，表情也少，虽然那时候总是吐槽他希望他表情生动一些，但现在他忽然不这么想了。
还是冰山的程愫庭可爱一点，至少不会让人这么毛骨悚然。
“对了，”儿女情长处理完之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公事了，宋纪正了正脸色，“程誉阳最近可能有点大动作，你自己小心一点。”
“他能掀起什么浪来。”程愫庭嗤笑一声，清冷的眸子里闪着复杂的光。他一向教导下属不要低估对手，但程誉阳他是真的看不上眼。
宋纪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反应，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他是没什么本事，但郑伯母的本事你可不能小觑了。”
言语之间显出一些凝重的意味。程愫庭听出一丝异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前几天一直跟着郑伯母的人说她最近频繁联系一些中小企业，大多都是濒临破产或者资正有求于人的。”宋纪顿了顿，神色不免有些担心，“这些企业虽然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一窝蜂地针对你也够你忙活一阵了，到时候肯定顾不上傅家遗产的事，一旦程誉阳真的继承了你家的企业，凭着你那个精明能干的郑伯母，怕是还不等你把遗产全部继承到手就能把你连根拔了。”
他的话不无道理，程愫庭最开始火急火燎地找人冒充傅家千金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我会考虑的。”他垂着眼想了一会儿，“你最近多关注一下他的动作，我还有一点事处理完就回来。”
他要处理的事当然是顾言棠的，如果要给顾言棠留一点念想才能让她留在这里的话，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只是之前他尝试过，都以失败告终。
眼下只能去找医生，是最快的方法。
“顾言棠的事？”宋纪一猜一个准，毕竟和程愫庭也是这么长久的朋友了，不至于连他在想什么都猜不到，在得到他默认的态度之后，宋纪颇为沧桑的笑了一下，“愫庭啊，我估计你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为一个女人牵肠挂肚？”
还年少轻狂的时候，程愫庭就说过这样的大话，日后一定不会爱上一个女人，女人事太多，还要时不时地哄着，麻烦。
“顾言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程愫庭一说完就卡在那里，宋纪一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没有想到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想当初他们偶尔听到这么一句台词时程愫庭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风水轮流转啊。
玩笑话一下子就缓解了刚刚的沉闷，宋纪举杯过去，“程誉阳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要太有压力了。”
“压力？”他轻笑一声。
现在他唯一的压力就是顾言棠不肯再和从前一样对他，又怕她哪天真的一声不响离开，改名换姓，到时候连找她都找不到。
二人又聊了会儿天，随意唠嗑几句，心中郁闷总算纾解得差不多了，这才分道扬镳，打道回府。
程愫庭上楼的时候瞄了眼顾言棠的房间，竟然还透着光，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这个点还不睡在干嘛？
心中告诉自己千万遍不要在意不要在意，程愫庭还是气呼呼地走过去，憋着怒气站在门口，手刚要敲下去，又担心是顾言棠睡着了忘了关灯。
高大的身影站在房门口很久，地上的影子似乎都要睡着的时候，他终于抬起手轻轻压下房门把手，缓缓推开，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声音，果然，床的人儿已经陷入了熟睡之中，真是个小迷糊。
程愫庭爱怜地拨了拨她额头上细小的发，替她关了灯，才又出去替她关好门。
尽管再怎么生气，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柔和下来。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
虽然很让人苦恼，但意外地开心。
生活好像都因为这个人而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如果是为了这个人，再弯一下腰也没有关系。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
“砰——”门被大力打开，正在梳头发的顾言棠一吓，埋怨地看向门口，在看到程愫庭之后又迅速地扭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
“今天别去上课了。”程愫庭一开口就吓死人，顾言棠紧握着梳子，回头怒视着他，“凭什么，就算是你教的学费，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嗯，显然她还是生气的。
“带你去见个人。”程愫庭态度意外地平和。
“谁？”顾言棠的态度也不知不觉缓和了下来。
“去了就知道了。”又是这样。顾言棠感觉自己的缓和只是暂时的，“而且，”那男人又加了一句，“我已经给你请假了，就算你过去，老师也不会给你算上。”
所以她已经被缺勤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种莫名不爽的感觉还是深深地困扰着她。
“嗯，我在下面等你。”丢下一句命令似的话之后程愫庭就关了门离开，留顾言棠一个人握着梳子坐在那里像个傻子一般。
结果……她坐在副驾驶上，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傻子附身了，不然怎么会坐在这里，任由程愫庭带自己去她并不知道的地方。
“程愫庭，”顾言棠深吸一口气，“你到底要带我去见谁？”
“医生。”难得他不卖关子，但即便他诚实地回答之后，顾言棠的心情好像也并没有好上一点。
“医生？”顾言棠拔高了声音，好端端的去见医生做什么？
似乎预料到她炸毛的样子，程愫庭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心理医生。”算是解释了。
但只会越描越黑。
“心理医生？”比刚刚更加细高的声音，程愫庭直觉不好，偷偷瞄过去，顾言棠扭着头看着车窗外，实在不是什么好心情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