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往嘴里一口一口喂着粥，顾言棠努力摆正自己的心态，一边安慰自己程愫庭可能不是那个想法，一边又忍不住猜测他忽然变化的缘由。
最后还是憋不住，心情倒是平和下来了，她又往嘴里喂了一口，嚼着问程愫庭，“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了吗？”
而那男人似乎并没有回答她的打算，只顾着垂头喝粥，顾言棠瘪瘪嘴，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会再追问，未免显得自己太无趣了。
与此同时，他回避的态度更加加深了她的怀疑。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并不好过，尤其是在已有的可能是误解的猜测下。
“没什么大事。”也许是察觉到顾言棠失落的情绪，程愫庭还是回答了她，但也只是如此，之后就闭口不言。一旦不想和人搭话，无论怎么问他都不会开口。
顾言棠想着想着就觉得很委屈，她又没有做错什么，程愫庭从刚刚起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她只是想让他心情好一点都有错？
“……”顾言棠瞪着他，恰巧他也抬起头来，视线冷不防对上，又实在说不上话，可谓是相顾无言。
程愫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闪烁，似乎要说点什么，就在顾言棠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地垂下头吃粥了。
真是佛也发火。
她头一次觉得冷静寡言的男人并不怎么迷人。
一场饭辗转两地，吃得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愣是吃得两人胃口全无。
程愫庭约她出来的本意是道歉赔礼，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结果一时生气堵断了两人交流的所有后路，他也有点悔不当初。
送顾言棠回学校的路上，顾言棠气呼呼地走在前面，程愫庭晃着长腿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眼睛时不时落在她的背影上，她回头时候又迅速移开。
应该是要说点什么的。
“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顾言棠尽职尽责地肩负起打破尴尬的重任，“要是胃不舒服的话，就让阿姨给你熬点清汤缓缓。”
她还是比较在意程愫庭的身体，在她心中程愫庭应该是什么都不忌讳的人，以前也不是没有吃过辣，这段时间似乎格外敏感脆弱，怕不是被繁累的工作压坏了身子。
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工作可以留到明天做的就明天做，一天里做太多事肯定是要把身体压坏的，就算你是个一米九的高个大汉也扛不住，晚上早些休息吧。”
“……”程愫庭没有想到她能在离开的时候推心置腹地关心自己，话一字一句地都入了耳，思维却还没有跟过来，只是愣愣地点头，在她抬脚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长腿迈开大步追上去。
“等一下。”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顾言棠闻言转身，挑眼望着他，“怎么了？”
“……送你进去。”
“这么好心？”
“是我应该做的。”
“……也不怕闪了舌头。”
“呵……”
幼稚的拌嘴在行走的脚步里渐渐清淡下去，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并肩，顾言棠抬头望一望天，轻声叹了口气，“今儿天不错啊。”
程愫庭顺着她的话也跟着抬头看天上，月朗星稀，他不懂天象，但是这天气看得的确让人心舒爽，便跟着点点头，“是挺不错的，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
他当然是乱说的。
顾言棠也就那么相信了。
“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事和我说？不然怎么这么好心，忽然要请我吃饭？”后半句就纯属调侃，以免气氛过于尴尬。
程愫庭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顾言棠的身上，这次没有任何的躲闪，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许久没有和他如此清晰澄澈地对视了，顾言棠只是被他盯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要移开视线。
“……好好说话不行吗。”
“是想和你和好。”正在顾言棠抱怨的时候，程愫庭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嗯？”顾言棠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话。
“我来，是抱着讨好你的心思来的。”这个人实在有够纯粹，有什么说什么这一点有时候让人很是难为情。
顾言棠的脸爆红，更加不敢看他的脸，自己则别到另一边，别别扭扭地，“说什么讨好，哪里有这么夸张。”
“有。”程愫庭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否决了顾言棠遮掩情绪的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动作看上去有些粗暴，但顾言棠感受到的只是才他指腹透过来的温暖，染得她的脸红得更加透彻。
此时正是散步的好时候，换句话说，正是小情侣幽会的好时候，身边不时走过相拥的情侣，或是低声交谈，或是浅笑对视，亦或是手紧牵着安安静静地走过，在这样的人群之中，顾言棠恍惚有自己和程愫庭也是真正一对的错觉。
“走吧。”顾言棠及时从这样暧昧旖旎的气氛中脱离出来，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么又开始动摇，划清界限对谁都好。
她极力想要逃脱的样子让程愫庭又是恼火又是无奈，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能想到的方法都尝试过了，结果只是让他们渐行渐远。
顾言棠在回避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问题的答案很容易就想到，只是程愫庭完全不知道如何消除她的不安感，更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好好审视自己对顾言棠抱有的感情。
“言棠。”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底翻腾上来的情愫。
顾言棠依言停住，这次却没敢回头，背对着他，“还有什么事？”
故作冷淡的回答，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程愫庭没有出声，大步绕过她站在她的面前，不等顾言棠疑惑，就感觉一片阴影覆盖下来。
他吻了她。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在路人或讶异或羡慕的目光里，在朗月的照耀下。
只是单纯地嘴唇触碰，灼热却比热吻，好像心都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