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份上，程愫庭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言棠捧着那一叠资料，傻乎乎地点点头，一时间脑袋无法转动。
最怕他忽然而来的温柔。
比起得不到，得到又失去才是最伤人的。
直到关了门，程愫庭离开，顾言棠都还有些回不过神，在门背后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脚走到桌子前，打开台灯，翻开资料。
程愫庭还是尊重她的想法的，并没有给她公司本部的资料，只是给了她一份并不怎么熟悉的公司资料，应该是他前不久才收购的，里面的内容井井有条，一眼就能明白，大概是刚刚整理好就拿了过来。
顾言棠手指在资料面上摩挲着，那些数字都被她的脑子过滤掉，满满的只有程愫庭。
他的贴心总是不合时宜。
每次都是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程愫庭就会表现出格外的耐心和体贴，那架势仿佛是要告诉她她才是真正的唯一的程太太，可一旦她开始得意忘形，一切就又会被现实打回原形。
如此往复，她实在是累了。
不过就是一个资料而已，按照程愫庭的性格，不管是谁都会给出去的吧。
到最后只能这么来安慰自己，麻痹自己。
顾言棠摇摇头，试图将那些不相干的信息赶出脑袋，专心致志地翻看手里的资料。
整理过后的资料非常好理解，别的同学可能还在为数据烦恼，顾言棠已经开始着手做最后的总结了。
虽然直接利用别人整理好的资料不怎么光荣，但既然有现成的，又是资料主人给她用的，不用白不用。
再说，她光是看那些资料，也学到了很多。
不过毕竟是头一次，顾言棠在总结完之后盯着电脑看了很久，想着要不要给程愫庭看看，让他帮自己把把关。
说来也奇怪，这个周末程愫庭居然不在公司，难道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早上她邋遢下楼撞到程愫庭正在用早餐时，吓得直接回了房间洗漱。
倒是程愫庭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并不知道，在看到她那副随性的样子之后，程愫庭还多嘴问了阿姨一句，“她平时都这样？”
阿姨也只是笑笑，“您不在的时候程太太都是这样的。”
程愫庭视线望向楼上，嘴角微微勾起。
眼见着一个上午过去，程愫庭在下面坐得百无聊赖，顾言棠竟然也是出了早餐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八成是一心扑在了所谓的作业上。
他头一次觉得太过负责的大学好像也不怎么好，都剥夺了学生的业余时间。
不过他不知道，老师们布置作业也只是一段时期一段时期，这次布置了作业，下一次可能就遥遥无期了。
终于到午饭时候，一听到阿姨摆碗筷的声音，程愫庭就有些坐立不安了，时不时望着楼上，那扇门却始终紧闭着。
她这样，程愫庭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咔哒——”程愫庭从来没有觉得开门的声音如此好听过，眼神却不敢看过去，只能若无其事地翻着手里的报纸，等到脚步声渐渐清晰了，才佯作不知地抬头看她，“下来了？”
“嗯。”顾言棠点点头，莫名觉得程愫庭有点奇怪，嗯……有点做作？
程愫庭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走过来，从身后扶了她一把，两人在餐桌上落座，顾言棠熟练地就要伸手去拿碗筷，哪知一只更长的胳膊先她一步，把碗筷都拿了过来，给她盛了饭拿过来。
装了饭的碗在顾言棠手里让她感觉沉甸甸的，程愫庭的谄媚与他冰霜的脸十分违和。
“吃吧。”见她不动，程愫庭还出声提醒。
顾言棠端着碗，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喂饭，很想问一句他怎么了，又不敢擅自开口。
好不容易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饭上了，一晃神，伸过来一双夹着肉的筷子，肉完美地落在了她的碗里。
等她看过去，程愫庭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如果不是阿姨坐在对面，她几乎要怀疑是阿姨给她夹的菜了。
程愫庭的视线不落在她的身上，她也不好忽然打断吃饭去问他为什么，再说程愫庭为她夹菜，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中，一顿饭结束，顾言棠几乎没能亲自给自己夹点菜，程愫庭像会读心术一样，她想吃什么，几乎只要动了念头，下一秒碗里就能多出来。
对面阿姨的笑灿烂得顾言棠无法忽视，只好尴尬地回以笑容。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阿姨在收拾碗筷，顾言棠坐在椅子上没动，程愫庭也就跟着不动，饭后闲聊一般问了一句。
顾言棠在内心翻了个白眼，怎么没事儿就问她有什么安排没有。
“没了吧，再检查一下作业就可以了。”顾言棠无力回答。
程愫庭眼睛一亮，主动请缨，“要我帮忙吗？”
“……”顾言棠正在考虑怎么开口，既然程愫庭都自荐了，她才不会拒绝，“好。”
不过一直避免和程愫庭对视的顾言棠并没有发现程愫庭明亮许多的表情。
“现在就拿下来吧。”程愫庭比顾言棠还急，没坐一会儿就催促道。
顾言棠终于忍不住，直视着他，语气严肃认真，“你是不是要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突然对她这么好，谁都会怀疑吧，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答，程愫庭只是在沉默中舒适地往椅背上靠了靠，大爷样儿，“我只是担心等会我没有时间了。”
这还真是无法反驳。
顾言棠深深看了他一眼，自己身上他什么都图不到，瞎担心什么。
起身上楼，把电脑拿了下来，因为是刚刚做好的总结，还没来得及打印出来。
“喏。”顾言棠把电脑递出去，程愫庭伸手接过来放在膝盖上，表情认真。
见他真的投入注意力，顾言棠也把椅子挪到他的边上，跟着他一起看，顺便检查一下自己的排版问题等。
“你这里，”程愫庭伸手指了指屏幕里的一处，“可以更加简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