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闭着眼，眼泪还有回旋的余地。
也许是贪恋他的温柔，所以她并没有立即移开自己的头，安稳地靠着他，原本只是借口疲惫，没想到竟然真的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迷糊睁眼，喧闹的大厅稍微安静了一些，大多是选择坐在一边小声交谈，顾言棠随意瞄了一眼，在众多低声交谈的人群中，他们这一块显得尤为安静。
偏头看了程愫庭一眼，他正垂着眼在思考什么，顾言棠坐直身子很想伸个懒腰，又想到是在公共场合，想着揉揉脖子算了，这个念头刚动，一只大手就扶到她的脖子上，轻轻揉捏着，手心出传来的热气缓解着她脖颈的酸痛。
“好点了吗？今天怎么这么累？”程愫庭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顾言棠觉得坐在旁边的可能是个假程愫庭。
“还好，”顾言棠不自在地别开脸，本意是直接躲开程愫庭的手，碍于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只能任由他把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内心温暖又纠结，“可能是早晨起来早了。”
今天有早课，显然她并没有忘记这件事，早早地就起了床。
“嗯。”这个理由程愫庭表示接受，正要再关心几句，池明姝走过来直接坐在他的身边，不顾旁人的视线，笑吟吟地望着他，“愫庭哥，好久不见了。”
程愫庭收回放在顾言棠脖子后的手，又捏了捏她的手腕，这才转头看着池明姝，“是好久不见了，近来还好？”
见程愫庭脸色还可以，池明姝胆子大了一些，虽然不爽刚刚他对顾言棠的关怀，但还是暂时收住了多余的嫉妒，笑得更加可人，“还可以，就是好久没有和愫庭哥一起聊天吃饭了，觉得有些想念。”
哇，不带这样的吧，顾言棠在心里翻白眼，暗戳戳地撩拨一下她还可以假装没有看见，现在都已经正大光明了，她要怎么说服自己啊。
不说说服自己，她要怎么面对明里暗里看好戏的旁观者？
“池小姐要是想和愫庭叙旧了，随时都可以过来。”顾言棠不得不插一句来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言棠。”不料程愫庭却先于池明姝开口，拦住了顾言棠的话，还带着一丝严肃。
顾言棠一噎，很明显地看到池明姝眼底闪过的挑衅和得意，咬咬下唇，闷着气不吭声，正郁闷，又感觉自己的手被人安抚地捏了捏，像是在安慰她。
她不是不懂事的人，到这一步自然也明白程愫庭可能是有什么打算，既然他有打算，而她又不想看池明姝得意的脸色，还不如早些回去的好。
“愫庭，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顾言棠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了想法就直接开口。
程愫庭的眉头刚皱起来，顾言棠转而站起来，走到一名组织者身边，冲他笑了笑，“谢谢今晚的招待，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需要我叫车送您吗？”那人也很是彬彬有礼。
他的态度让顾言棠很是舒服，摆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有人来接。”
他们的对话全程被程愫庭听在耳里，越听脸色就越沉，尤其在听到她说“有人来接”的时候，脑袋里几乎瞬间就冒出了周颂晟的脸。
“谁来接你？”顾言棠一往回走，程愫庭就面色不善地质问。
顾言棠被他充满敌意不悦的态度弄得也不是很爽快，碍于场合，还是好言回答，“我和小衍说了，让他没事的话过来接接我。”
“你早就打算先回去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程愫庭很快就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重点。
顾言棠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那当然，他都说不要和池明姝起正面冲突，虽然她可以演戏，但她不乐意在这样的人面前贡献自己的演技。
和程愫庭秀足恩爱就够了，剩下的就他自己去处理吧，她在这里说不定还碍事了呢。
“……”程愫庭被气得没有脾气，最后只能悻悻地接了一句，“回去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信息。”
“好。”洒脱地应了一声，拿了包转身就离开，压根儿一点留念都没有。
把自己一味地往坏处想，她可能是有病吧。
她是早就打算先回去，但并没有和叶衍说好，叶衍那个小祖宗，有点时间恨不得都扑在床上了，哪里还有精力来接自己。
一个人懒懒散散地往回走，细跟的高跟鞋虽然美丽，实在是难以驾驭，没走几步她就痛得龇牙咧嘴的，看来只能打出租车了。
等到她停下来，在原地等了二十来分钟，却没有看到一辆车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这里根本就僻静得不能再僻静了，要打车还得往外走一条街。
一条街有多长？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踩着高跟鞋的脚火辣辣地疼，再多走一步就是凌迟。
早知道就让那小哥帮忙叫一辆车了，也好过在这里苦等。又蹲了十来分钟，顾言棠实在是蹲不下去了，打开手机准备叫宋纪过来，手机刚拿出来，就打进来一个电话，是周颂晟打来的。
这人也太神了吧，每次都出现得这么刚好，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颂晟？”
“就想问下你什么时候有空把欠我的饭给还了啊？”周颂晟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
顾言棠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尴尬一笑，“那也得等我回去再说啊。”
“你这时候没有在家？”对于她的回答周颂晟感到很是意外。
“嗯，有个酒会呢，我自己先出来了，结果没车。”顾言棠坦白。
“要我去接你吗？”周颂晟的帮助自然而然。
顾言棠刚要点头答应，忽然想到程愫庭在听说自己要回去时变黑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答应的话到了嘴边拐了弯，“不麻烦你了，你帮我叫辆车就可以了。”
周颂晟也没有想到顾言棠会拒绝自己，愣了一下，但还是体贴地回答，“好，你把位置发给我。”然后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