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很真诚，但程愫庭分明看到了她眼底的敷衍和不在意。
顾言棠大概是习惯一个人解决所有的事了，一时间也肯定改不过来，程愫庭嘴唇动了动，最终放弃了游说的想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顾言棠的观念需要慢慢来改变。
“嗯，去睡吧。”程愫庭打了个招呼似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径直上楼了，顾言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依旧吧唧吧唧地吃着零食，眼睛重新回到手机上。
“对了，”过了一会儿，从楼上传来程愫庭的声音，“明晚上有个宴会，记得早点回来，我接你过去。”
“那你直接去学校接我不就好了？”顾言棠也在楼下喊话。
反而是叶衍大声地回了一句，“棠妈，你学校有礼服吗？”
对哦……顾言棠感觉自己的智商出走了一瞬，默默噤了声，房间里的程愫庭笑了笑，拿了浴巾去洗漱。
在下面吧唧吃零食的顾言棠毫无所觉地吃了一会儿之后骤然回神，明天要穿礼服？那她晚上还吃这么多，这一段时间就没怎么管过自己的嘴，能穿上纤细的礼服才有鬼。
她哀怨地看了眼零食，恋恋不舍地将它们收起来，颠颠地跑到楼上去称重了。
还好，顾言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礼服穿在身上还算是合身，也看不出多少长胖的迹象，难为这件衣服了，穿上去的时候可废了好大的劲儿。
“回来得挺早？”顾言棠刚拼尽全力穿上礼服，程愫庭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她，转而噏起戏谑的笑，“穿上去费了不少的劲儿吧。”
“哟，这都被您知道了。”还是忍不住怼回去，却在回过头的时候猛地想到了池明姝的话和周末的事，现在想起来的确有些不合时宜，把她的好心情都破坏完了。
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变了脸色的程愫庭笑意不减地走进去，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握在她的腰上，“啧啧，还真是胖了不少。”
被他这自然而然的动作弄得一惊，顾言棠不着痕迹地挣开，让到一边，“难为你亲自来验证。”
她明显躲避的动作让程愫庭一愣，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显得有些蠢。
“你怎么了？”不明白她忽然而来的疏远是为什么，程愫庭眉头微微蹙起问了一句。
“没怎么啊，时间不是快到了吗。”顾言棠仰头冲他笑了笑，温婉地挑不出刺，和昨晚上躺在沙发上吃零食的人简直判若二人。
程愫庭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走吧。”
宴会是最近的商业新秀组织的，想要更长足的发展，不和前辈交接好是很困难的。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袁励秋和池杨也应邀来了，看到池杨，顾言棠反射性地就想到了池明姝，显然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等会碰到池明姝了，记得不要硬碰硬。”
程愫庭在她耳边小声叮嘱，在旁人眼里就是无限柔情蜜意，顾言棠扬起一抹堪比春水的笑，压低声音，“我知道。”
之前碰到池明姝，他都没有特意叮嘱自己，今天是有什么例外吗？但疑问也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并不打算细究。
程愫庭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理由，傅家遗产的事能好言好语地解决就选择最稳妥的方式。
果不其然，在一片恭维声中，顾言棠一眼就看到了闻声而来的池明姝，默默往程愫庭身边靠了靠，轻轻捏了捏还陷在吹捧声里的程愫庭的手腕。
感受到她的小动作，程愫庭微微低头。
顾言棠习惯性地靠过去，在他耳边低语，“池小姐来了诶。”
程愫庭顺着她视线所及的地方望过去，池明姝正朝这边走过来。
“嗯。”他只是“嗯”了一声，顾言棠疑惑地瞥他一眼，刚刚和她叮嘱的时候感觉他是有事要和池明姝说，现在怎么又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顾言棠才没有精力管那么多，既然程愫庭都不在意，她只要忍住不和她正面怼上就可以了。
又闲聊了一会儿，程愫庭借口疲惫拉着顾言棠到了一边休息区。
终于可以休息了。顾言棠的脚都站酸了，左右环顾无人，她一屁股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揉揉自己酸痛的腿，以前都没有这么累，难道是自己重了？
跟着她一起坐下的程愫庭看到她的动作之后自觉伸手过去，替她揉着腿，嘴里还念叨着，“出来的时候就说过不要穿这样的细跟，脚会很累，你偏不信。”
而顾言棠没有空暇去听他的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腿温热的触感上。
实在难以想象，这么个狂妄自大只会怼人的人会在公众场合这么放下面子为她揉捏腿，比起受宠若惊，更多的是心酸和难以言喻的难受。
他会这样，也只是想要在人前显得更加恩爱吧。
“程太太真是好福气啊，程总年轻有为，又这么温柔体贴，真是金童玉女。”
意料之中的夸赞，本该是让人欣喜甜蜜的话，顾言棠扬起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眼里的柔情拿捏得恰到好处，在外人眼里倒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过奖了。”程愫庭直起身子，客气地回答。
等又一波寒暄过去，顾言棠的微笑越久，心底就越沉闷，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才低声对程愫庭说了一句，“等会要是再有人来，你自己应付一下，我有点累。”
在程愫庭担忧的眼神里微微后靠，闭上眼假寐。
她现在实在是乱得很，在家里和学校的时候倒是没有这么多顾虑，也没有人在盯着看，可是一旦到了这种场合，她和程愫庭在一起的初衷就更加被凸显出来。
她自作多情的想法也就跟着越发深刻。
“这样靠着能舒服吗？”耳边醇厚的男音嘟囔了一句，尔后便感觉自己头被人小心翼翼地移动，最后停在一个宽阔的肩膀上，厚实而温暖。
不要再对她这么好了，她会当真的。
顾言棠闭着眼，鼻头涌起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