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好气是没好气，她还是很关心程愫庭脸色不好的原因。
按理说她的行程都报备了，程愫庭把她走哪儿摸得透透的，这生的哪门子气？
“你去接叶衍的时候，是不是碰到周颂晟了？”程愫庭也不是拐弯子的人，直言自己的不满。两只胳膊环在胸前，不阴不阳地盯着她。
顾言棠被盯得发毛，撒谎找借口的念头消失殆尽。
只是这也要说？不就是顺路的事？
“嗯。”顾言棠莫名其妙地点点头，眼里可怜巴巴的，不管他在气什么，自己先认错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程愫庭盯着她，脸色放松一些，“不要轻信任何人，哪怕他是为我做事的。”
听到他这么叮嘱，顾言棠松了口气，看开他并没有怀疑自己的目的，紧绷的神经松了松，给了程愫庭一个大大的笑容，“知道了，你看我是那么蠢的人吗？”
程愫庭走过去，拍拍她的头，视线从电脑屏幕上一闪而过，没有多言。
他自然是有很多怀疑的，但也不至于非逼着顾言棠说出口，等她想说了，有必要说了，自然就会说了。
若是他步步紧逼，搞不好顾言棠还会对他撒谎，到时候真真假假就真的不好说了。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撒谎是人之常情，他看穿了多少人的谎言都不曾往心里放过丁点，但就是不愿意顾言棠对自己撒谎。
“早点睡吧，公司的事快告一段落了，一结束我的就带你去学校。”程愫庭声音温柔下来，轻轻的，说着连顾言棠自己都忘了的事。
对，这两天忙着张龙的事，她都忘了自己吵着要去学校的事了。
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即便那么反对自己要去学校的事也还默默记挂着，顾言棠只觉得心里一暖，一股难言的感动涌上心头。
这感动驱使着她放下电脑，慢慢靠近程愫庭，就着他的胳膊微微直起身体在他颊边落下一吻。
心跳跟着加快，又无比安心。
她似乎清楚心里那点时不时冒出来的无法压制的感情是什么了，尽管尚且不能完全确定，但那模模糊糊的，时而甜蜜时而担忧的，五味杂陈的，分明就是喜欢。
喜欢。呵，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这样的感情。
喜欢上一个人是件好事，喜欢的那个人是金主也无所谓，但喜欢上的金主已经有了心上人，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让他移情别恋的可能性太小，让自己移情别恋一来没对象二来不甘心。
在那短短一个吻里，顾言棠脑子里闪过很多顾虑情节，慢慢收回身子时候也一一收回去。
“晚安。”顾言棠眸子亮晶晶的，语气轻快，对程愫庭眨眨眼。
怔愣里的程愫庭明白过来她刚刚只是在捉弄自己而已，雀跃心情不禁暗淡下来，掩饰得好好的，不带任何感情回了句，“嗯，晚安。”
出去的时候替她关了灯又轻声带上门，门完全关上的瞬间，也关上了他留恋不舍的视线。
回到自己房间，走到窗前，时针明明已经指到了十二，窗外依旧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正如他夜深依旧躁动不安的心一样。
顾言棠无心的举动可以让他反复斟酌思考良久，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无心？言语之中是在暗示还是单纯地全由性子来定？
问题只能牵扯出问题，细胞分裂一般从一个变成两个，继而变成四个，然后越来越多，越想解决就越无能为力。
程愫庭呆站在窗前半晌，实在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能讪讪回到床上，闭上眼，试图抛开一切杂念专心入睡，可有些顾虑能忘得了一时，却忘不了一世。
顾言棠研究了很久，脑海里演绎了无数张龙可能提出的质问，又一一想出相应的回答辩驳，进展还算顺利，但最后遇到了瓶颈。
如果张龙问她叶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怎么办？
听叶衍那语气，张龙可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该有所防备，然而那天叶衍给的理由并不充足。
想到这里，顾言棠决定再细细问一下叶衍。
“叶衍，为什么那么多次你都忍了，现在忍无可忍了？”一大清早，顾言棠就跑去敲开叶衍的房门。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叶衍，揉着凌乱的头发满脸怨怼地打开房门，为了节约时间睡觉，噼里啪啦回复，“那总监所在的公司老总和程爸的爸有点认识的关系，我能和他直接闹僵吗？这不是给程爸惹麻烦嘛，你也知道程爸和他爸关系一直不好。”
他这么一说，也实在在理。
叶衍看着沉默的顾言棠，歪头问了一句，“我可以继续睡觉了吗？”
“睡吧。”顾言棠挥挥手，示意他随意，转身离开。
她一直忽略了这层关系，以为程愫庭已经彻底摆脱了程璟的控制，但其实不然。
程愫庭他再强大，也都还是程璟能够控制的程度，只有拿到帝豪的继承权，他才能彻底摆脱程璟，摆脱程家。
而就程璟目前宠爱程誉阳的现状来看，要想得到程璟的赏识就要付出千万倍的努力。
他的公司规模是大，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也难怪他会不惜找人假冒傅家千金来得到傅家遗产。
可是江山美人自古难两全。
顾言棠想着想着，难免又生出些惆怅苦涩的心情。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人都来了，却总不做遗产交接。
坐在床上兀自发了一会儿呆，一看时间，已经不早。找到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周颂晟，“颂晟，你有时间吗？”
去找张龙这件事，只能周颂晟送她去。要是惊动了宋纪，怕又是没完没了的纠缠。
“有，是要去找张龙？”周颂晟很快会过意来，瞄了眼桌子上一堆没有处理完的文件，温声回复顾言棠的问话。
“嗯，对了，你顺便给我说说遗产相关的事吧。”想到叶衍说的话，顾言棠又加了一句。
周颂晟一愣，又顺遂地答应下来，“好。”
他心中是有些疑惑的，原以为她只是当借口，原来是真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