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开始顾至深是竭力抑制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听到这句话后几乎没有要忍下去的必要。
即便深知顾余这家伙就是想挑拨离间。
“看见又如何。”顾至深薄唇微微抿着，难得这个时候还能似笑非笑，“我和我的女人打算再吃一顿，你也有意见？”
“如果你觉得她能顺从你的安排，我当然没意见。”顾余也跟着似笑，状似很惋惜的样子，“不过她刚才吃的有点多，你确定逼着她再吃？”
“我只是要她陪我。”顾至深的双手不自觉握紧成拳，“你别多管闲事。”
比起他，顾余相对性的要平和许多，脸上溢出饭后懒洋洋的气色，“哦，随你，我走了。”
“不送。”
“你要是送的话我还不走了。”
“……”妈的智障。
懒得多说，顾至深没有看顾余，只听见脚步声的渐行渐远，才慢条斯理地坐下来。
他刚坐下，宋宋低头扫了眼腕表，“来不及了，我要去片场。”
“留下来。”
她怔了几秒，仍然耐着性子解释，“刚才吃饭就吃得挺久了，耽搁不少时间，现在再不去的话肯定会迟到。”
“那就迟到，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顾至深……”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又不扣你工钱。”
宋宋急了，“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这不是扣钱的事情。”
顾至深不为所动，吩咐服务员把桌上的残盘拿走，又送了份新的菜单过来。
“你既然能耽搁时间陪他一起吃饭，我这个做老公的，就不能陪了？”他一边点菜一边说道。
“能不能讲点理？你多大了，吃个饭还要人陪。”她尽量让自己保持耐性，“实在不行，下次我陪你。”
“如果我非要今天呢。”
“无理取闹。”
“我看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心情不爽，偶尔一次无理取闹也有错吗？”
他这哪是偶尔一次无理取闹。
见宋宋没开口，男人只当她是底气不足，继续陈述道：“而且我不知说过一次，不准你和顾余有过多的来往，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他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因为是救命恩人，提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他要是想睡你，你是不是分分钟也躺下？”
啪。
女人抬起的一个巴掌直接甩在男人的脸上。
宋宋下手的速度连她自己都意外会如此地快，身子僵硬僵直站在原地，眸子里绽放出寒芒，“你非要和我争是不是？”
顾至深大概是被扇傻了，望着她，沉默。
“自己没本事救我就不要怪别人当我的救命恩人，你护着顾宛若的时候也没考虑我的感受，现在带着双标来骂我？”
她不是不能说，只是懒得开口，除非是到了被逼急的时候。
顾至深波澜不惊，“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她笑，环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等待下文，看看他到底怎么解释。
“我和顾宛若，完全不可能，她是我妹妹，你根本不需要多心。”
“我和顾余就有可能？”宋宋唇际溢出冷笑，“你是明知道顾宛若对你不轨的心思，所以，我们都一样，半斤八两。”
原本顾至深还在弯子里绕来绕去试图解释自己的清白，但是听到她这句话时大脑突然清晰。
“什么半斤八两。”他眉心蹙着，“顾余……也对你有不轨的心思？”
宋宋迟疑两秒，正要解释，只听得男人漠然掺杂低笑的嗓音响起，“呵，他还真有能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半斤八两的意思，不就是说我们四个关系都差不多吗，我不否认顾宛若的心思，你也别否认顾余。”
宋宋突然没了再解释的必要，索性沉默。
顾至深也没继续开口，眯了眯眸，半晌，摸出香烟自顾自地点上。
是她不喜欢的烟味，宋宋闻了一些后便二话不说地走人。
这回是气走了……
顾至深没有追上去，放过她，让她去片场。
点了菜后他一口未动，香烟抽完后直接去停车处。
半个小时后，诊所。
房间的门是被踹开的。
蒋医生正在滔滔不绝：“臆想症这个东西啊，不难治，你把自己想象成超人还不如假装自己是……狗屎，毕竟后者还有点可能性。”
病人沉吟了会，“什么可能性。”
“哎呀，就是相对来说啦。”蒋行宁如是说着，听到剧烈的门声后呆怔几秒，轻咳一声，“开个玩笑，那个，你改天再来。”
招呼走病人，蒋行宁一本正经地坐在皮椅上，“请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顾至深将他的催眠笔重重地搁在桌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她是谁？”
“……刚刚那个？我的病人啊，你感兴趣？”
“宋宋是谁。”
“……”蒋医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宋宋……她怎么了？”
顾至深幽邃的瞳眸盯着他，始终没有移开过。
盯得蒋医生心里直发毛，咽了咽口水，“老顾，你这样盯着我看，我会很心虚的。”
“心虚？你知道了什么没告诉我？”
“不是……我是说，你暗恋我的话，我肯定心虚。”
顾至深不为所动，捏着那支笔，“还要和我继续装下去吗？”
“不是……老顾，我不明白你是啥意思。”
“告诉我，宋宋是不是宋乐。”
房间流淌着静谧的气息。
空气仿佛在刹那间静止一般。
蒋行宁深呼吸一口气，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我不知道啊。”
“你还要继续装？”
蒋行宁望着顾至深。
到底是心理医生，大概能估摸出这个男人的判断能力的确强，但并不确定。
如果确定的话……顾至深第一个找的人应该是宋乐，而不是来找他。
沉思一会，蒋行宁心里有了些底气，“我真的不知道啊，宋宋怎么是宋乐呢，你从哪里得知的？”
停顿了下，“老顾，你别也是得臆想症了吧，我跟你说，宋宋是不是宋乐真的不重要，反正你都娶了人家要过一辈子了，难道说假如哪天宋乐真的回来，你还能离婚不成？”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明显能感觉到顾至深的僵硬，蒋行宁继续循循善诱，“你上回不是说不追究这些了吗，怎么现在又……”
“没什么。”顾至深低叹了口气，“因为发现顾余喜欢宋宋才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