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矮又瘦的男人。”他说:“可能是你家里的人,瞧着对你这儿挺熟悉。”
江晚心里立马有了答案。
李氏!
一定是她指使的。
“你专程来救我的?”
“凑巧路过。”
凑巧她信。
路过么……
不晓得这人暗中监视她多久了,又是为什么盯上她。
“小丫头,救命之恩,你准备如何报答?”他问。
她和原主年纪相仿,但十九岁的女子在古代已经算老姑娘了,他却喊她小丫头,江晚猜,这人至少得有三十岁吧。
把身边符合年纪的人大概过了一遍,江晚并未筛选出可疑对象。
“救命之恩,当然得好好感激。”月光映照下,江晚瓷白的肌肤宛如玉石,她弯起唇角,笑容娇俏:“您放心,往后每日我必当早中晚三炷香,祈祷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男子浅眯了下眸:“你还真是有心啊。”
江晚谦虚:“您过奖了。”
男子哼了声,颇有几分傲娇。
江晚眼珠子一转,厚着脸皮道:“恩人,好事不嫌多,那条蛇麻烦您帮我也处理了吧。”
男子挑眉:“怎么处理?”
“送人。”李氏心思狠毒,竟敢在家里对她下手,她必须回敬她才行。
江晚指着死蛇:“把它带上。”
男子没动:“你要我拿?”
“那不然?”江晚理直气壮地反问:“难道恩人您要我一个弱女子去拿那么恶心的东西吗?”
上次她也说自己是弱女子。
正常的弱女子会跟深更半夜出现在自己闺房里的陌生男子嬉皮笑脸?
最后江晚还是贴心地找了块布包住死蛇。
出了门,男子跟在她身后问:“去哪儿?”
江晚指着晴雪园的方向:“那边。”
男子瞧了眼,上前两步,单手搂住她,足尖一点:“走路浪费时间。”
江晚:“……!”
到了晴雪园,一阵响亮的鼾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引人注意。
平日里娇滴滴的江梓晴,睡觉竟然打呼!
而且这鼾声还很独特,有点像电钻的声音。
江晚差点笑出声。
江三小姐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嘛?
江梓晴睡得很熟,江晚把死蛇丢到床上她也没动过一下。
“三妹妹,明天早上不要太惊喜哦。”
对于她的报复行为,男子未予置评,再次施展轻功带她回到梨园。
夜风扬起发丝,江晚仰了下脖子,额头触到他脸上冰冷的面具。
他坚决不肯透露身份,她再怎么打听也是徒劳。
“恩人,能再多做一件好事嘛?”她唯一确定的是,这人对她没有恶意,至少目前如此。
落地后,他松开她:“什么事?”
她身高大概一六五,这人至少一八五,江晚跟他说话必须抬头才行,她笑眯眯地商量:“教我轻功呗?”
白嬷嬷剑法虽好,可她不会轻功,因此她飞檐走壁的梦想一直没机会实现。
“救命之恩还没报,现在还想让我教你轻功。”男子睨着比他矮大一截的江晚,心道怎会有如此得寸进尺的丫头:“我岂不是很吃亏?”
“不亏不亏。”江晚摆手,十分大方道:“我可以喊你师父呀。”
男子不屑:“我稀罕你那一声师父?”
江晚举起右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往后但凡师父需要,徒儿一定力所能及帮助师父。”
男子扯下嘴角。
这丫头还挺谨慎,表真诚不忘给自己留后路。
江晚一脸期待:“怎么样?”
她的眼睛很漂亮,月色之下,亮晶晶的,透着一股狡黠。
他抬手在她脑袋上一敲:“我得考虑考虑。”
-
李氏拢共生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盼望家族香火旺盛的江老夫人并不满意,张罗着给江海宁纳了一房妾许氏。
许氏不负江老夫人所望,三年抱俩,接连生了一儿一女,随后又给江海宁添了个大胖小子,家中一连多了两个男丁,江老夫人乐得眉开眼笑。
年前,她娘家的大哥七十大寿,江老夫人特意将三个孩子带回娘家探亲。
所谓母凭子贵,许氏虽不至于威胁到李氏的地位,眼瞧着江海宁对许氏日渐温柔,李氏心中嫉恨,碍于江老夫人在,许氏又老实本分,从没有作妖,李氏平日也不敢刁难她。
好不容易等到江老夫人回老家,李氏却仍未能如愿。
许氏出身普通,老实巴交,胆小没心机,跟绵羊似的,逆来顺受,整日就在她自己屋里绣花,李氏根本找不到由头出手。
近段时间因为江梓晴,她更无暇顾及许氏。
一转眼,探亲的江老夫人已经回来了。
她们是午后到的,李氏这个好儿媳特意喊上全家去迎接。
冤家路窄,江梓晴抬眼就瞧见江晚从梨园出来,她下意识想躲。
江晚眼睛尖得很:“三妹妹。”
青天白日,江梓晴的表情却跟见鬼一样,她眼神躲闪:“长姐。”
红玉也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神情里明显带着畏惧,都不敢正眼看江晚。
眼光从她们主仆身上扫过一遍,江晚明知故问:“几天没见,三妹妹怎么如此憔悴了?”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那日早上一睁眼发现床上竟然有条蛇,她当场吓得去了半条命。后来虽然知道那条蛇早就死了,她心中的恐惧并未因此消散。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法安然入睡,总担心一闭眼就会有蛇爬到她床上。
李氏看不下去,这才跟她道出实情。
毒蛇是她特意让人准备的,打算趁晚上放到江晚房里,咬死了最好,不然吓吓她也能出口气,反正神不知鬼不觉的,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可放蛇的人明明得手,第二天早上毒蛇却出现在了江梓晴床上。
因为是她的主意,怕牵扯出自己,李氏不敢让江海宁追查,只能当意外处理。
她想不通,那条蛇毒性强得很,江晚不仅没用任何刀剑钝器之类的工具就把蛇弄死了,自己还安然无恙。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自打她从清远镇回来,就像完全变了个人,精得很,也阴得很,尤其每次笑的时候,阴森森的,让人打心底里发毛。
一想象深更半夜,她笑盈盈地徒手捏死毒蛇,再拿着尸体一步步走到晴雪园放到江梓晴床上的画面,李氏头皮发麻,又惊又怕。
总感觉,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