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萧心里苦，嘴上依旧是，“好的，秦队。”
秦队在他们心中是高尚的，只要是秦队吩咐的，似乎都是有缘由的，他们不会去纠结那些任务有多少困难。
蛇肚子里除了有人的手指，还有人的其他组织，但都是都被切成了同等大小的肉块。
这些人在死前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黑暗。
他们定是绝望的吧？
沈恬去查找了李茵茵的所有资料，她这个人得罪的人很多。
正义的记者需要肩负的很多，尤其是在一个很多人喜欢说假话粉饰太平的社会里。
她是一个硬骨头，每次报道的都是真实的，她的太过了露骨的真实的报道直接打了某些政权的脸。
李茵茵左右不受待见。
她像是一根长在龙身上的倒刺，醒目，叛逆，提醒着腐朽的躯体时刻保持警惕。
但是没有人喜欢这种人的存在，她站错的位置。
她是正义，是让人心烦气躁的正义。
见不得她的存在的人太多。
他们是站在对立面的大军，他们选择拉起横幅，标榜屁大点的功绩，然后站在时代的十字路口对后人说，你看，我多高尚，我根本不慕名利。
李茵茵喜欢看书，她是完完全全活在书里的人。
她看过的书都在教会她做一个敢于说真话的好人，但是现在确实，她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被打上没有眼力见的标签。
她是一个游走在边缘地带的透明人，透明人可以说话，可以写文章，但是你要是问，透明人能不能活得好，没有人会开口告诉你这个答案。
至少李茵茵葬身蛇腹。
沈恬和周俊来到了李茵茵租住的住处。
因为她过于耿直，房东也不是很喜欢她，见到了警察来找她，也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就是这里了，她一个人，平时就住在这里。”
“你跟她的关系怎么样？”沈恬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好像不是很和睦。
房东大爷一脸不高兴，“她那个丫头啊，什么都好，就是嘴巴不好。我一个人老头子，她说我孤苦无依……”
孤苦无依，对于一个独居老人来说，这是实话。
但是谁也不愿意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被人洞察。
她还给房东写的报道，她笔下的房东很真实，真实到水电费一分钱也斤斤计较。
她笔下的房东也很可怜，可怜到过年喜气洋洋的时候，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的饭桌上永远只有一个咸菜。
她笔下的房东也很善良，他拿着自己克扣租客的押金去洗脚按摩，给按摩店里的小妹高价小费。
房东不喜欢她，周围的租客也不喜欢她。
住在隔壁的小李是一个打工人，见到警察的第一句话就是，“又怎么了？”
沈恬看了看小李的装扮，头发支棱着，眼皮耷拉着，腿毛像热带雨林，鼻毛像野蛮生长的狗尾巴草。
小厉邋遢，但即便是生活在垃圾堆里的人也不喜欢别人直接说自己是垃圾。
李茵也给他写了文章，说他是活在时代背景下的炮灰，早晚会被洪流吞噬。
只不过，一同被吞噬的还有很多很多跟他一样的新时代的摆烂的年轻人。
弄潮人只有几个，风口也只有几个，能成为大神的也只有几个人。
这个时代不缺乏炮灰，缺乏的是那种明知道自己是炮灰，还能活得一往无前的人。
他们头铁身正，他们心思果敢，他们愿意被被人当做垫脚石……
小厉说自己虽然买不起房子，但是心里有一颗买房子的心，可是李茵茵却说他这辈子都没机会。
小厉当然不高兴，他心心念念的美丽的梦被戳破，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跟自己同样处境的落魄的打工人。
你可以高高在上，但是如果你们出身相同，那么你的罪过就是你站在高处俯视众生，企图悲悯世人。
他们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行为，这种超脱的，虚假的行为。
小厉低着眼睛，“她很讨厌，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
“你上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吧，她当时拎着一个行李箱出门了，我以为她搬走了，高兴了一下。”
“她都没有回来，你是怎么知道她没有搬走的？”沈恬问。
“她的东西还在。”
“你进了她的屋子？”
小厉语塞，“是。”
“进去干什么的？”
“看，我想看看她这样的人需不需要穿内衣，需不需要吃饭，需不需要盖被子刷牙。”
周俊越听越觉得这个人变态，“你一个大男人看这个干什么？”
小厉的眼里露出凶狠，“你懂什么？！她是坏种，她这种人就不该活着。”
沈恬示意他不要激动，“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坏种的？”
“她吃饭从来不点外卖，都是自己做的，她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看书，从不睡懒觉。”
沈恬疑惑，“你是她邻居，这些细节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恬仔细查看了李茵茵的房间，有好几个针孔摄像头。
其中，有一个是房东的，有一个是小厉的。
小厉低着头，试图解释，“我没错。”
沈恬觉得这个人像是生过什么大病，脑子不太好的样子，“这是违法的。”
“别人也偷看她了，他们才有错。”
周俊冷笑一声，“你还有理了？”
“你们是警察，警察就可以质问别人么？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做？！”小李怒吼出来。
沈恬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咆哮，周俊一脸无语，拿出手铐在他面前晃悠一下，“跟我去局里吧。”
小厉一看，马上就怂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给你下跪……”
小厉噗通一声给周俊跪下，“我的错，我的错……”
周俊也懵了，“你，你真是，怎么回事？”
沈恬给精神病院打了一个电话，小李是偷跑出来的。
李茵茵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被他百般嫌弃。
小厉被带上精神病院的车的时候，他恶狠狠的看着沈恬，“我会杀了你的，我要把你切碎了喂蛇！”
沈恬突然叫住了他，“等等，把人留下，我们要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