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客栈内,影主身着紫衣,手执银骨扇,闪身进了密室,密室里仍旧金光灿灿,这里充斥着华贵,影主穿过长廊,停在一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道:“主人。”
“进”
里面传来一磁性的声音,影主闻言轻轻推了门进去,只见房中之人依旧半倚在床上,一条蛇人正蜷缩在旁睡觉。
影主行了礼,跪在那人面前,轻声道:“主人安好。”
只见那人“嗯”了一声,摸了摸蛇人的头,那蛇人便在那人怀中蹭来蹭去。
“主人,影溯无能,上回的刺杀任务失败。”
自从上回刺杀影间后,影主是从未见过主人,找也找不到,按理来说,主人干什么自己不该干涉,可刺杀影间的来由他还是想知道。
“那人是你门下的?”
影主道:“是,影溯不明白主人为何要残杀自己人?”
“他既已背叛你,又如何算得了自己人?”
“可……”
“溯,你何时对我的命令有过异议?”就为那个影间?为何人人都对他好?甚至是自己最忠诚的下属。
影主低了低头,道:“溯不敢,主人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那人下床用手轻轻帮影主撩了撩头发,影主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主人,主人很清瘦,
青丝散落披在背后,在满是金光的屋子里显得一点都不衬。
他就像不染是非的仙人,不幸染了世俗尘埃。
“真是乖呢”那人说罢笑了笑,身后的蛇人见了也黏上来,好像争宠般在那人身旁蹭来蹭去。
“主人这几月都去哪儿了?溯寻不到主人,心中都有些不安了。”影主也笑着说,其实是套话。
“不过出去玩了一圈。”
影主弱弱地问:“主人,那杀影间的任务可还需执行?”
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不必执行了”
影主瞬间松了口气,可那人一眼便看出来影主的心思了。
影主轻声道:“谢主人”
“该谢的是他有本事让你在意。”
影主心中不知是感激还是别的情感,道:“主人……”
“下去吧”
“是”
影主说罢,缓缓退了出去,走时看着手中银骨扇,不由得追忆起了过去。
当年,玛雅与大安以迈的战争一触即发,那时他还小,便听闻父亲与母亲常说玛雅的战况,起初还好,直到祝洋的出现,玛雅便一直处于下风。
身为玛雅国的百姓,自然是心怀家国,记得那时,父亲的官阶并不高,但却因祝洋回回将首领的头首砍下,不得不让父亲带军前去。
记得第一回,父亲侥幸逃脱祝洋无心剑下,世人还嘲笑父亲无能,只会逃,那时我虽小,但也气极了,心中便暗暗恨着祝洋。
第二回,父亲没能逃脱祝洋的无心,身首相离,尸身埋没在战场上找不回来,母亲拉着我跪在灵位前,我心中便暗暗发誓,要为父亲报仇。
直到玛雅被占领,祝洋并没有伤害百姓,倒是玛雅的百姓令我作呕,在生死面前,他们选择了投靠。
大安对玛雅的百姓很好,本想事已至此,以后找到机会再替父亲报仇,但那日我习武累了,便偷溜出去玩了,去找影间…奥不,那个时候他叫乐洵。
乐洵家中贫寒,又无双亲,有个会功夫的道士师父收他做了徒弟,但乐洵总像个大哥哥一般照顾我,他带我玩各种好玩的,可那日我去时,也有别的人陪他玩。
自然不是不许他与别人玩,而是当我从背后悄悄走近他们,听见他们口中议论的事。
一孩童道:“乐洵,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啦。”
乐洵不语,只笑了笑。
又一孩童道:“乐洵,他爹可是卜皓阳诶,我们一起玩才是最合适的。”
乐洵止住了笑,道:“为何?”
孩童接道:“就因他爹没有男子气概。”
一孩童在旁连连点头赞同。
卜谦在后听得明明很愤怒,但却哭了起来,细细的抽泣声引得三人连连回头,那俩孩童继续嘲讽着卜谦。
卜谦没说话,只一直哭,小手攥得紧紧的,直到那俩孩童说出活该,卜谦没忍住上前就要打人。
母亲与卜谦常说不许动手打人,可遇到这种事情,卜谦已然忍不住,上前就要打二人,可乐洵将卜谦拦了下来。
母亲因在家寻不到卜谦,于是便知道是来此处了,可现下玛雅危险得很,大安的士兵常常巡逻,说是要除去不服大安者。
家中仆人一一抢盗了家中财物,母亲一介女子,无能为力,纵然我会些三脚猫功夫,也无济于事。
母亲不得不出来寻我,此时,大安巡逻的士兵正好经过此地,见孩童在那嚷嚷着,执剑就要将孩童解决。
母亲这时赶来,竟义无反顾上前替二人挡了剑,士兵也看呆了,因为母亲身上的华服一眼就知并非常人。
我也很害怕,拦着我的乐洵也放开了我,但我却愣在原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黯然失色的世界再也不会有光了。
世界仿佛安静了,士兵也意识到面前这人不简单,祝洋下了规定不许伤害玛雅百姓,可士兵明显是犯了禁,灰溜溜便走了。
我承认在士兵面前,我不敢反抗,只因我害怕,那时还小一直记恨士兵杀害母亲,也记恨那两个孩童,可我自己连安葬母亲的能力都没有。
我没怪乐洵,乐洵心中却一直愧疚,甚至说一直追随我,扬言要保护我,但现在,我明白,是我自己害了母亲,若不是因为贪玩。
所以我不接受乐洵的保护,听闻祝洋回漓江,我没有告诉乐洵只身去了漓江,以前衣食无忧,穿衣打扮都有人伺候,全然不知那些衣食无忧都是靠钱。
可我是个孩童,我身无分文,我很饿很饿,我混进了以迈,几天没吃东西的我,甚至没忍住冲破道德底线去偷了东西吃,吃完后又充满愧疚,我不过是想活下来罢了。
那段时间我甚至想随父亲母亲而去,但复仇二字却烙印在我心里,我最终还是扛下来了。
就在前往玉城时,被人掳了去一个很黑暗的地方,那人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我害怕极了,本以为只有我如此不幸。
但当灯亮起时,我才知道,这里关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孩童,他们很狼狈,像是经过了某种可怕的折磨。
他缓缓靠近我,对我说说:“不要害怕”
于是扒开我的衣服,用他那张恶臭的嘴触碰着我的身体,我反抗了,没用,我痛苦得大喊救命。
在旁的小孩也害怕得蜷缩在一旁,没人听得见我的呼喊,他好像对我很感兴趣,数月来反复折磨我。
在那关了数月,终于有人来了,那道士将他打死了,即使不点灯,他也是一束光,那是乐洵与乐洵的道士师父。
我害怕乐洵讨厌我,在被救出后,不敢再与乐洵接触,趁半夜他们睡着了,只落下轻轻一吻,作为告别,想到那些事,又擦掉。
我跑了,准确说我没有勇气面对乐洵了,靠我一路上偷摸着终于到了漓江,可漓江更令人发指。
他们将我带到角落,要将我的手脚打断,丢去乞讨,按他们说的话就是这样更讨人怜,一棍一棍砸在我身上,很痛很痛,直到我的手脚失去知觉,他们真的将我丢在街边乞讨,这招果真很奏效,很多人向我投来同情,给了一些钱,但傍晚他们便过来将钱拿走,给我嘴里塞了个馒头。
我不想吃,想着死了算了,可主人救了我,主人就是我的救赎,主人明明也是个孩童,但他却说,我救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宠。
叫我唤他主人,还给我换了名,叫影溯。
我答应了,只因主人对我很好,所以我发誓,换我保护主人。
有一天,主人换了副面孔,我看了很久看不出破绽,起初,主人会给我看他每天换出来的新面孔,后来,越来越多便不再给我看了,连我都差点忘了主人的本相。
世间便隐隐流传大安有个人能换万种面相。
世人还给他取了个名叫万相主,我知道那是主人,虽然主人从未提过。
主人不来看我时,我便勤习武,等到渐渐长大,性格也变得暴躁孤僻。
我接手了暝影门,只因主人说太繁杂了,渐渐地,暝影门也只认我这一个影主,见过主人的杀手少之又少,越来越多人想进暝影门,但他们需要经过考验,经过武术考验方可进暝影,进了暝影便要改名换姓。
直到乐洵作为能力型杀手时进来时,我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但他却多了许多礼数,唤我影主,我心中不免担心他是不是嫌弃我了,才如此见外。
我给他换名为影间,他从普通杀手杀到了暝影门首位杀手,明明知道他嫌弃自己了,可我却不愿他离开,反而用各种极端的方式刺激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仍旧不忘复仇,可祝洋却死了,我失去了目标,只全身心投在乐洵身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当主人下令杀祝卿乐时,我才有了新的目标,可后来主人却转变成了杀乐洵。
影主坐在桌边喝起了酒,想起那些不堪的曾经,心中烦躁起来。
影间好像能感知一般,心中也伤怀起来,伤怀的原因却不知是什么。
闻程见状,笑着道:“你这一副要死的模样倒很像我烤的鱼。”
影间没应他,只扯着脸笑了笑。
思君道:“可是有心事?”
影间道:“没有,前面就是铸剑坊,我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可他这一副逃避的模样,思君却已经看穿,但人家不想说,自己又何必多问呢?
思君“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很快到了玛雅的街道,玛雅的街道人烟稀少,看起来很惬意却暗藏邪念。
思君等人行走在街上,路旁的商铺更是连吆喝招客都不愿。
“救命啊!”忽然的一声救命,思君便飞奔过去,影间与闻程都追不上思君,思君在一条无人的小巷找到了呼救的人,一个长相极丑的男人正如野兽般扑向一女子,那女子的衣裳掉了大半。
那男子听见动静,抓着女子的手起身道:“你是谁?若是过路人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这块地儿,我说了算,你现在磕几个响头我就饶你一命。”
思君挑了挑眉,不屑地看着他不言语,此时影间与闻程也跟了上来,见那女子身子展露出来,两人都转过头去不再看。
“哟呵,还叫人,你等着。”那男子身高八尺,看上去十分健壮,却奇丑无比,只见他吹了吹哨,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几个更强壮的男人,看起来凶狠无比。
影间弹出双短刀,递给了思君,道:“无心断了,先用这个。”
思君看了看那短刀,想起影间用它的招式,接过短刀便开打,几人不会武功三两下便被打趴在地,影间与闻程甚至不用帮忙。
在对付那人的小弟时,那人竟拿那女子要挟思君,思君停下了动作,道:“你想死?”
那人仰天大笑,随后道:“那就让她陪我一起死,哈哈哈。”
就在他再次仰天大笑时,思君短刀朝他飞了过去,正正插进他脑门上,思君跃过去接住女子,揽着那女子的腰就将剩下几人的灵体统统取了。
思君看了看那女子衣服,道:“安全了,整理一下吧。”
那女子一直注视着思君,见思君看她,又躲避了眼神,道:“多谢公子。”
思君道:“不必”
说罢,思君转身便走了,闻程则一直在旁阐述方才思君的英勇。
思君道:“往哪儿走,影间”
影间看了看路,道:“这里变化有些大,我有些认不出了。”
女子此时整理好衣服,跟了上去,听见他们不识路,直言道:“几位公子,可是外地来的?”
闻程笑着道:“是啊是啊”
却没曾想遭了思君一个眼神杀,闻程知道是自己多嘴了。
毕竟在外不要随意透露自己的讯息。
女子道:“那公子可是要去哪里?我就住在这附近,可以给几位公子带路。”
思君与影间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影间道:“那便多谢姑娘了,我家公子的剑断了要去铸剑坊。”
那女子想了想,笑道:“这附近就一间铸剑坊,我带你们去。”
思君道:“多谢”
闻程见状也学着思君的样子说“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