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拎着东西回了客栈,将衣裳给几人统统换上,毕竟他们即将要去玉城,先前那副装扮前去恐怕是早已被识出。
将应怀喻带去玉城清观也只是顺路,毕竟让应怀喻一个不能武的人跟着也没什么用,思君反倒还要分心保护他。
几人已经启程前往玉城,临近玉城时,也没有漓江如此寒冷了。
城门外,思君压低了斗笠,可追杀祝卿乐的指令早已传遍整个大安,城门外驻守的士兵正一个一个检查着来人的相貌。
几人只好在远处的树林里观望着,此行不是为了取灵体,而是为了将应怀喻送到安全的清观。
思君此时也陷入了沉思,只有应怀喻一副心思沉重的模样。
闻程发愁道:“怎么办啊?小姐”
影间道:“你家小姐想着呢。”
闻程又道:“小姐,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去”思君说罢,看了看应怀喻。
兴许是知道劝不动思君,几人纷纷闭嘴不言语,安静下来连空气中的灰尘漂流仿佛都有声音。
一切都很安静,闻程扶额闭着眼也在思考,此时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四人都没在意,以为是野物乱窜。
思君提议上前看看,怀喻与影间点了点头都跟上了思君,只有闻程扶着额还在思考,兴许是太入迷了才没听见。
一个头慢慢垂钓在闻程前面,闻程却还在思考。
翻墙进去?不太现实,那墙可太高了。要不伪装成士兵进去?诶,这个可以啊,打晕那几个士兵不就好了。
闻程想着睁开了眼睛,面前的脸属实吓到了闻程,雪白的脸苍白无血色,乌黑秀丽的黑色卷发直直下垂,杏仁般大的眼睛有些凸了出去,眉间青绿色的鳞片闪着星点,唯一有血色的就属那红润嘴唇了。
红唇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异常诡异,那人嘴角微微勾着,信子在尖尖的虎牙之间来回穿梭。
只见闻程尖叫了一声,思君等人便匆匆赶来,索性离得并不远,当思君去到时,看到面前这一幕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影间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只有半个人身下半身竟是蛇尾,长长的青色蛇尾卷着树枝,身子则吊了下来,闻程已经躲在思君身后。
这不就是地下村那寡妇口中的蛇仙?那为何会在玉城附近?思君想着,已经持剑备战了。
而那蛇怪却在那轻轻荡了起来,一点也没有要攻击几人的意思。
思君道:“还记得之前那个破烂蛇仙庙吗?听说供奉的就是这不人不妖的东西。”
只是几人已经行走了几天的路,为何却在玉城附近出现,而不是在破烂蛇仙庙呢?
影间道:“杀了算了”
蛇人闻言愣了一下,连忙口齿不清地说:“不…”
说罢,青色蛇尾从树上脱落了下来,思君顿时警惕起来,道:“地下村所传言的蛇仙可是说你?”
只见那蛇人点了点头,乌黑卷卷的青丝随着它落地也耷拉在背上。
影间又道:“还是杀了算了,麻烦。”
“就是就是,差点吓死我了”闻程附和着,但因头一次见这种怪物,还躲在思君身后不敢出来。
思君直接闪到一旁,道:“好,你来杀。”
闻程没了思君庇护,也不说话了,只见那蛇人张了张嘴吓唬闻程,小小的嘴巴两颗尖尖的牙齿对于思君三人来说,一点恐惧都没有,只有闻程又被吓回了思君身后。
思君直叹“没出息”
影间见状,说道:“看它并无恶意,还是留它一命吧。”
“啊?为何?我不吓人么?”蛇人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人面,那人面清纯可爱,连口齿都清晰了不少。
“啊”蛇人扭动着蛇身,凑到影间面前张开血盆小口吓唬着影间,影间冷眼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蛇人见影间不为所动,又张口去吓怀喻,怀喻摆了摆手笑了笑。
最后就是思君了,蛇人看了看思君,不用想也知思君一点都不害怕,索性懒得吓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思君道:“你可是时常吓人?可有伤害无辜百姓?”
蛇人道:“不不不,我这是头一次,族人都说我是怂货,吃人不会就算了,连人都不敢吓。”说着,那蛇人又落寞了起来。
应怀喻竟上前摸了摸蛇人的头,道:“你没错,不用自责的。”思君原本还有些担心,但蛇人竟在应怀喻摸了后钻进他怀里蹭了蹭,就好像一只宠物在主人怀里撒娇一般。
思君见它蹭得实在太久了,一把拉过应怀喻,道:“留你一命,你走吧。”
蛇人竟摇了摇头,青丝随着它的摆动也摇了起来,它道:“不要。”
影间插嘴道:“你方才好像不是这副模样,你是不是换了一张脸?莫非你真是蛇仙?”
那蛇人又道:“蛇仙不过是那些人乱取的,分明是他们占领了我们的家,族人无家可归才报复了他们,至于脸嘛,确实是换了一张。”
闻程就像获得宝藏一般跳了起来,笑着说道:“那我们可以进去玉城啦!”
思君瞪了眼闻程示意他闭嘴,冷言道:“你可还能再换一张脸?”
那蛇人点点头,用那修长苍白的手挡住脸,再放下时,就已经是一张男人的脸了。
影间道:“方才你吓闻程的那张脸可是你真正的脸?”
那蛇人开口说道:“是”竟连声音都变了。
思君道:“变回来。”
蛇人点点头,用手一挡又变回原来那张脸,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思君,毕竟换面相对于它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应怀喻笑了笑,思君正想说话,周围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竟从草里钻出几个蛇怪,呲着牙扭着身体过来。
其中一黑尾蛇人道:“风迎菲果真是废物,方才还信誓旦旦与我们说能吃人,现在都快被这几个人吊打了吧?哈哈哈。”那黑尾蛇人放肆大笑着,其余的蛇人也微微笑着。
只见被他们唤作风迎菲的蛇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就在他们大笑时,思君执剑闪身过去将那黑尾蛇人的尾巴砍了下来,几个蛇人顿时也扑了上去,影间与闻程见状也跟了上去。
上回洞中影间拿了黑衣杀手的短刀,现下正拿着短刀刺杀着这些蛇怪。
思君因看了一眼应怀喻,一条蓝黑色的蛇尾将思君缠了起来,那蓝黑蛇人狂笑着,一副势必要将思君勒死的模样,思君的无心剑也因此掉落了下来。
思君被勒的满脸通红,可没有办法,完全挣不开这强有力的蛇尾。
闻程与影间自然也看见了,可自己也在对抗着难缠的蛇人,压根抽不出身来救思君,只有那风迎菲与怀喻站在那处,应怀喻反应过来才带风迎菲躲在草里。
就在蛇尾没过思君的眼睛透不过来气时,一只利器飞了过来,直直地插在那蓝黑蛇人眼中,紧接着一个个利器飞了过来,每个利器都很精准地插在那黑蛇身上各处,那蓝黑蛇人吃痛松开了思君,思君捂着快被爆浆的胸口,顺势捡起无心屏息一跃而起,一剑落下斩下蓝黑蛇人的下半身,那蛇尾还疼得激烈地翻滚扭动着。
思君强忍着不适,持剑又去支援闻程与影间,片刻后,蛇人的尸体整整齐齐统统倒下。
思君斩下最后一蛇的头,回头看应怀喻时,应怀喻已经不见了与风迎菲已经不见了。
影间问道:“应怀喻与那蛇呢?”
思君心中已经隐隐担心起来,应怀喻不会武功,那风迎菲又不知是何居心,来时便黏着应怀喻了,怕不是想吃应怀喻吧?
思君想着,兴许是被蛇勒得难受,眼眶竟红了起来,闻程见情况不对,便轻声安慰道:“小姐,兴许是那蛇人喜欢应怀喻,抓去玩两天就还给你了。”
好像并没有安慰到思君,影间给了个眼神示意闻程少说点,思君怔怔地看着方才应怀喻站着的地方。
明明离清观就一步之遥,为何还是害了他?
思君想着,鼻子传来一阵酸意,但思君头一次有这种情况,也不知是何情感。
直到草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怀喻拍着身上的草屑出来,风迎菲扭着蛇身也出来了,应怀喻见到思君,对着思君笑了笑。
只见思君手中无心坠下,思君如风一般的疾步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应怀喻,巨大的冲击力让应怀喻差点站不住脚。
思君将应怀喻抱得很紧,兴许是害怕自己又没看住他。
应怀喻笑着摸了摸思君的头,道:“怎么啦?”
思君推开应怀喻道:“找到机会进玉城的话你就回清观吧。”
思君好害怕护不住他,这回是幸运,下回又是什么呢?
应怀喻闻言眼神也落寞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消失不见,应怀喻道:“自然要回的,多谢思君此行一路相护。”
思君“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方才那蛇身的利器,会是谁救了自己呢?
思君捡起利器看了看,竟与木木给自己看的利器一般无二,思君收起了一个,应怀喻迎上前问道:“思君,怎么了?”
“方才有人用这个救了我”思君不是没有怀疑过应怀喻,但应怀喻身上的衣裳都是自己给换的,有没有暗藏利器自己当然知道,所以心中就排除了应怀喻。
“那确实是得多谢这位无名之人了”应怀喻笑道。
思君没应他,影间就已经插嘴对应怀喻身后的风迎菲道:“他们为何要这般对待你?”
风迎菲看了看应怀喻,低着头道:“我爹以前是族长,可后来他不幸落入人手,被人割了蛇尾,丢进河里,等族人发现时,已经…,本来族长之位应当传给我,但都怪我没有本事,什么都不会,族人不认可我,留我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影间道:“那你的确很怂包啊,自己的权利自己不会掌控好,”
见它快哭了,思君道:“你可能为我们换面相?”
风迎菲闻言又换了面相笑着道:“不能,换相之术是要学的,学得通透换的面相就多,而且只能为自己换相,况且只有我族才知道换相之术的方法,换相对我们来说,其实作用不大,因为这条蛇尾换不了。”
既然这样,那也只能想其他办法进玉城了,思君道:“罢了,想其他方法。”
闻程想起自己的办法,插嘴道:“小姐,我们等夜晚封城时,再将那几个士兵打晕换上他们的衣服进去就好啦。”
虽说这个方法不错,但还是有些风险。
思君正想反驳,影间就已经开口。
影间道:“可是很危险。”
对,确实很危险,还要保护应怀喻呢,为何我现在如此在乎他的生死?思君想着不免皱了皱眉。
“可想不到办法了,总不能越墙吧?”闻程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越墙?越墙倒是可以,等半夜他们放松警惕,再越墙,就算发现了,我已经将应怀喻放进清观了,到时还能安心取灵体。
思君点了点头,道:“就这个了。”
闻程几乎惊掉了下巴,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左右都是自己想的,哪个都一样。
闻程道:“那我们岂不是在此处等到半夜?”
思君冷言道:“嗯,有何疑问?”
闻程看思君这眼神,怕是自己再说下去,无心又要与自己亲热了,于是笑着说道:“没有疑问,一切听从小姐安排!”
影间与应怀喻见状噗呲笑了笑,见闻程瞪着自己,又迅速收了收笑。
几人寻了处干净的地方歇息了下来,风迎菲则跟在应怀喻身后,思君也懒得管,只要它不伤害应怀喻应该也没什么。
应怀喻坐在树下歇息,风迎菲则一直用头蹭着应怀喻,应怀喻笑着轻轻推开她,刚推开又黏了上来。
兴许是方才没保护好应怀喻,竟对自己生起气来,不愿搭理应怀喻,尽管那蛇都贴着应怀喻了,自己也当做没看见一般。
应怀喻坐在树下,思君则半躺着在远处的大石头上,虽远但也能看得见应怀喻,闻程与影间夹在中间,察觉到异样。
影间与闻程低语了几句,闻程就到应怀喻那处与应怀喻说起话来,影间则到思君处说起话来。